一片白袍翻飛,原本沐浴在雨林里的人兒得到一時的遮蔽,原是一頂油傘遮住了一片烏云。
夜杏抬起迷茫的臉,朦朧的眼睛被水霧覆蓋,她抬手抹去從發(fā)根匯流成河而下的雨水,看清來人,那張臉仿若遠方來的故人,微笑著。可是這個微笑是不對,何時他有過這么疏遠的笑意了?貌似從他身上少了什么,可是他不還是他么?“司空蔚?”
眼前的司空蔚看到狼狽的夜杏,不由一閃而逝的厭煩,隨即消失不見,他道。“都淋濕了,回王府再說吧。”
“好。”夜杏莫名的排斥眼前的人,不知是否因為方才那個女子的話。
同撐一把傘,卻隔了一拳距離,夜杏的一片肩頭依舊沐浴雨中,身旁之人還是未曾發(fā)覺。
人群莫莫中,不知哪位佳人衣裳飄揚,隱沒其中,不曾走動,觀光著方才那一幕,眸子閃過精光。
司空蔚把夜杏安妥在王府的一間客房,拿給她換洗的衣物,就離開了。留下一臉奇怪的夜杏。
他一般不是把她放在她以前的廂房么?他不是知道她一般不穿綠衣裳么?怎的拿來這么一件新買的水綠裙裝?他何時變得這么冷漠了?忘了她的喜好?夜杏猛然一身冷顫,打個噴嚏,看來是被冷著了。
打理好一切,頭有點兒沉沉的,夜杏想把那些絲網(wǎng)般的情感解開,那么就得去找司空蔚。
“……蔚,你何時娶我?”那個女聲!夜杏腳步驀然僵在司空蔚書房前,恰好聽到。她原本如他廂房找他他不在,于是便來了書房。可是,沒想到卻聽到這么驚天的一句,她感覺整個天地都昏暗了,頭沉暈暈的。
“此時,不是時候。”里面的聲音那么的熟悉,不是司空蔚又是何人呢?
這么說,他們早就有私情?!他們在她還沒來之前說了什么?畢竟她換洗衣物有一個多時辰的……夜杏只覺得天昏地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就像上次誤會合離之事,對!她看看吧。夜杏心理暗示著,悄悄,盡量屏蔽好氣息,在窗戶戳開一個小洞,看去。
“甚不是時候啊!不會是因為那個女人吧!你都與她合離了!”嬌嗔的女子白衣似雪,窩在男子懷里柔情似桃。
“誒,雪姬多心了,看那女人一點溫柔都不懂,沒甚女兒的嬌弱美麗,與廢物無倆樣。有時覺得有趣才逗她玩兒,哪兒及得上柔情似水的雪姬呢?要不是她還有點利用價值,早攆走她了。”男子親密抱著那白衣女子雪姬,只見他側(cè)對夜杏,一側(cè)俊臉溫柔能掐出水來,柔和得他抱著世上絕無僅有的寶物般。看不到眼睛,夜杏想此時他眼里必定盛滿寵溺。嘴里吐出與他平時不符的話語來,冷漠得像是他的另一個名字般得無情。
那個男子,怎么?怎么能說出這般駭人的話,對她來說。前一刻對她還么親密。夜杏不自覺撫上唇瓣,然后慢慢捂住,不讓傷心的哽咽出聲。那一句句話,就像,一把又一把不鋒利且鈍的刀,凌遲她的心,鮮血淋漓。微微退了一步,緩緩閉上眼,轉(zhuǎn)頭不看,那唯美的
畫面只會刺痛她的眼……頭一陣陣的沉痛,她還來不及預防風寒,不想多去思考。
“要是被她發(fā)現(xiàn)你利用她,怎辦?”雪姬有些擔心的憂愁道。
“怕甚?若是發(fā)現(xiàn)了,亦只知是我司空蔚叛了她,卻不知我亦有無情此身份。且,她如何能動得了我?”司空蔚有些傲氣凜然的道。
他果然是司空蔚亦果然是無情……夜杏閉眼不想去看,只能聽著,任胸口里的酸味疼意翻滾著。
“我倒是怕你被纏住,那可怎生是好?”雪姬道。
“無貌、無權(quán)、無徳,只剩下一點可利用的價值了,她倒還好意思纏著我么?識她才幾日,起初不過是興趣盎然,你跟我快十多年了,對自己沒自信?”司空蔚強調(diào)似的對比著,把夜杏貶低得一無是處,把雪姬捧得高高在上。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誤解,都是假的!為了一點點兒趣味,他亦能輕而易舉的吊起她的心,她太沒自制力了!夜杏不可置信的搖頭晃腦,以前那么美好,同生共死過,亦是假的么?!確實,他并沒有擺明什么呀,表明什么情感呀。都是自作多情么?未曾想到自己竟會有這么一天,竟會把一個人深深的烙進心底,竟會被背叛,竟會這么傷心…欲絕……
夜杏欲要逃避,可是一想起他的話來,她疼得止住腳步,挪動不得一分。
終于,屋內(nèi)卿卿我我的倆人發(fā)現(xiàn)了她。
“夜杏!你怎會在此,你聽了多少!”司空蔚嚴肅冰冷道,語氣充滿嚴厲的呵斥,表情沒有一絲驚訝,淡定得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
雪姬站在他身旁,輕輕依偎著他。好一幅佳人君子圖啊!女子眼中充滿炫耀,可是卻刺痛夜杏的雙眼,直入刺心臟。
夜杏被他那么一斥,嚇得眼睛瞪圓,滿是不可置信。他,從未這么,為了其他女子這么大聲甚至呵斥過她!方才一切都是真的么?!她還是有些心有不死,如今快全死了……
都是真的
真的
……
夜杏漸漸臉色平靜下來,可是內(nèi)心止不住顫抖,害怕。也罷,此事必然做個了斷罷!
“你是誰?!”夜杏抬起琥珀墨眸直視他,等他回話。
司空蔚臉上閃過驚慌,不過一閃而過,看到夜杏又要開口說話,又回復鎮(zhèn)定。只聽她說“無情是你你便是司空蔚,沒錯吧?!”
司空蔚暗自松了口氣,墨眸微垂,嘴角一勾道“不錯。”
夜杏看著近在咫尺卻仿若遠如天邊的他,為何此時見到他那么陌生,陌生到心不在起波瀾,心了么?這么快?還有,他不敢直視她,眼神沒有往日的深塘千尺,如今那么朦朧!
“心里從未有過我?”夜杏漠然問道。
“是。”司空蔚回答得堅定不移,眸子透著真實。
“為什么?!”夜杏還是止不住問出口。
“你沒有一般女子的體貼入微!從不溫柔,不懂規(guī)矩。就連基本的三綱五德都不明白,若是有那么點女子韻味,本王能考慮!”司空蔚想了想施舍般道。
夜杏微微扶住有些越來越沉的趨勢的頭,堅持忍住,不能示弱!雖然心灰意冷,她依舊恢復鎮(zhèn)定道“考慮?這是施舍罷?”
直視他,他不置可否,她卻明了,他是不言而喻。她微微隱忍。
“我與你不同!思想不同!教育不同!觀點不同!別以為你們的三綱五德,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破條約約束于我,我們是平等的,別本王本王的自稱!亦不要讓我變成你想像中的那樣,我有我的思想!”控制不住,她終是爆發(fā)了。
對面?zhèn)z人被夜杏的話嚇傻了,震得一愣一愣的。
“我說完了,那么。”夜杏垂眸,看不到原來司空蔚的眼神。心頭怒火漸漸小了下去,她一頓,退了一步沉聲道“后會無期!祝你與雪姬姑娘白頭偕老!”
唉,心中還是那么矛盾,覺得眼前這人是他又不似他!夜杏心想。
走廊外的雨還在下著,“嘩啦啦”的聲音一陣大過一陣,天氣很悶,就像此時的氣氛
“站住!”男子聲音蓋過浩大的雨聲,終是從夜杏方才的話回了神。
“怎么?”夜杏沒有回頭,鼻頭塞塞的,眼睛積了淚。
“偷聽了話,想要這么輕易走了?”語氣充斥著一縷淡淡的殺意。
夜杏背后一僵,淚,還是止不住無聲的流下,原來他真的那般無情!對得起他的另一個名字,無情!心已千穿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