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你死"一句清淺的話語,聽起來卻像是一個充滿保護欲的咒語,輕易柔軟了少女的心扉。
帶藜夏來到一家法式西餐廳,于凜冽很紳士地幫藜夏拉開椅子,藜夏坐下來,輕聲說,"謝謝。"
侍者先上了兩杯礦泉水,然后將菜單遞給了藜夏。藜夏接過黑色有金色花紋的菜單打開來--里面居然全是法文……藜夏掃了一眼菜品后面貴的嚇人的標價,心中嘆息--本來想要AA制的,看來她帶的錢根本不夠,于凜冽看到藜夏尷尬的神情以為她看不懂法文,"我來點吧。"
藜夏怕于凜冽點出什么天價菜品,她可不想欠他太多,所以輕聲對侍者說,"Saladedelégumes(蔬菜沙拉)、Mushroomsoup(蘑菇濃湯)、blackPepperSteak(黑膠牛扒)。"掃了一眼酒水單,挑選了最便宜的檸檬水,"Donnez-moiunverredelimonade,merci.(再給我一杯檸檬水,謝謝。)"
于凜冽有些吃驚,藜夏的法語不僅說的很流利而且發音十分標準,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認真點菜的女孩,眼中的贊賞那么明顯。隨后他點了跟藜夏一樣的菜,還給藜夏點了甜品。
"法語說的不錯,你有過留學經歷嗎?"于凜冽看著藜夏。
"沒……沒有……我知道自己講的不好,法語是我自學的,因為很多設計類的資料都是法文原版,懂法語會方便些。"藜夏謙虛地說。
用過餐之后于凜冽結過賬之后,看到藜夏不自然地表情,"這次我請,下次你請。"
"哦,好。"藜夏點點頭。
步行到停車場,一個小女孩手里拎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桶子里裝著嬌艷的紅玫瑰,扎著各色彩帶顯得有些俗氣,"哥哥,買一只玫瑰花送給這個位漂亮的姐姐吧。"
藜夏忽然想起上小學時自己也在放學后賣過玫瑰花,只為賺些錢買文具,減輕母親的負擔。眼睛忽然澀澀地。剛想買幾只,只見于凜冽停下腳步,"多少錢一枝?"
"5塊錢,很便宜的。"小女孩馬上說。
"我都要了。"于凜冽從皮夾了抽出三張一百元。
小女孩看看桶子里不到50枝花,"哥哥可以給我零錢嗎?我沒那么多花,而且也沒那么錢找給你哦。"小女孩為難地說。
"不用找了。"于凜冽將錢塞到小女孩手里。
"不行的,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小女孩搖搖頭。
"那就把桶子也給我,當是買桶的錢。"于凜冽繼續說。
"這樣可以嗎……好像桶子沒那么貴……"小女孩不確定。
"可以的,媽媽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藜夏柔聲說,"以后不要到停車場來,這里車子太多不安全,可以到那邊的人行道去。"
"我知道了,哥哥,姐姐,再見。"小女孩笑著跑開了。
于凜冽將盛著玫瑰花的塑料桶遞給藜夏,"給你。"
藜夏接過塑料桶,"謝謝。"
于凜冽以為藜夏不會要,沒想到她卻接過去了,難看的塑料桶,沒有女孩子喜歡吧,她卻接受了,看不出絲毫介懷。
"不喜歡桶子可以丟掉。"于凜冽要幫她把玫瑰花拿出來。
"沒關系的,這樣很好。"藜夏搖搖頭。
車子開過華燈初上的街道,藜夏懷中還抱著那一桶玫瑰,安靜且美好。
"喜歡紅玫瑰?"于凜冽看了一眼神情柔美的女孩子。
"還可以吧。"女孩子應該都不討厭鮮花,但是如果說喜歡,藜夏更喜歡香檳玫瑰,溫馨的奶油色,不會太浮夸。"
"看你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想起以前也賣過玫瑰花,也是裝在這樣的塑料桶里,那時候很怕最后賣不完,帶回家會被媽媽發現。"爸爸過世的早,媽媽一人撫養藜夏總是吃力些,但是媽媽卻不許藜夏出去賺錢,說怕影響學習。每次發現藜夏去賺錢,媽媽都很難過,會抱著藜夏哭,說自己沒用,讓藜夏過的辛苦。所以藜夏總是放學后偷偷去賣花,在媽媽下班前回家。聽柔柔地女聲,云淡風輕地說著小時候的事情,沒有一絲埋怨與憂傷,于凜冽皺了皺眉,有一絲心疼橫亙在胸口。
"那如果賣不完怎么辦?"于凜冽隨口問道。
藜夏的思緒被扯了很遠,"如果多一些就做成玫瑰香包,還可以賣啊;如果只剩幾朵就送給路上的行人,看到收到花的人笑自己也會開心。"藜夏忽然停下來,總是將自己的心收的很緊,不許人輕易探究,今天怎么會跟他講這些呢?
"怎么不說了。"于凜冽看著忽然住聲的藜夏。
"呃……講完了啊。"藜夏淡淡地說。
"小時候過得很辛苦嗎?"于凜冽注視著前方,眼睛里卻是疼惜。
爸爸去世后,藜夏很怕看到周圍人眼中流露出的憐憫,那種目光,太過刺人,讓她覺得呼吸都變得沉重,心中更是酸澀。"任何經歷都是財富,我并不覺得辛苦。"
于凜冽眼中地疼惜更勝,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堅強的讓人心疼。
車子停到藜夏家樓下,藜夏下了車,"冽少爺,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
"那我上去了,再見。"藜夏轉身上樓。
于凜冽看著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起,到5樓停下來,然后有個房間亮了燈,才發動車子離開。
藜夏先給花瓶灌了水,把玫瑰花插好。看著那個塑料桶,拎起來放到衛生間。洗過澡后坐在書桌前畫設計圖,抬頭看到那束玫瑰花,想到他買下了小女孩所有的花,忽然覺得于凜冽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
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呢?藜夏搖搖頭,他是怎樣的人都不要緊,總之,他跟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因為注定沒有沒有交集,所以也不必了解,就是這樣。像是告誡自己一般,"阮藜夏,無論如何,他是你不能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