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這兩日的觀察,最可疑的應該是婉如宮里的人,太上皇為人謹慎小心,一般人無法靠近。永琰被太上皇盯的死死的,生人一靠近就會被發現。一般宮里的宮女沒那么大的能力能夠自由出入送消息。
就在我要踏入寢殿時一個黑影從我身邊一閃而過,我立馬緊步跟上,黑影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冷宮。
那個黑影絕對有問題,但是他為什么會去冷宮?難道我估計出錯了?可疑人是躲在冷宮?
可是冷宮距前殿遙遠,消息最不靈通的地方就是冷宮了,并且冷宮里的人都是不能出宮門的,這樣消息傳遞也困難,要想打聽到最早最全的消息,細作一定會在太上皇,永琰和婉如中間選一位,白蓮教人不會如此笨。
可是那黑影身手不凡又如何解釋?如果是白蓮教安排了像景陽一樣的高手潛伏宮中,自由出入不是不可能。
可高手也是人要吃要喝,宮里平白多了一個人,不可能沒引起懷疑,一兩天自由出入還說的過去,不可能長期平凡出入皇宮,皇宮守衛也不是吃素的,很顯然細作在皇宮已經呆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我必須得盡快收集冷宮里所有人的資料,先從冷宮查起。
冷宮,我怎么把藍藍忘記了,她可是因為查出是白蓮教教徒而被賜死的,她死的時侯可不就是在冷宮,這樣就不難解釋了,剛剛那人肯定跟藍藍有關系。整個皇宮我偏偏對冷宮陌生,不能貿然闖入,以免打草驚蛇。
抱著這樣的疑問我回到寢宮,看了一眼月兒,她側背著永琰睡的很香。
我輕輕扯出被永琰大腿押著的被子,幫月兒蓋上已經露出來的小腳丫。
滿意的看了會,就在我將將轉身走了兩步的時侯,被人從背后環住,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我剛想要攻打的手緩緩放下。
永琰抱的忒緊,腦袋還在我脖子處蹭了蹭。顫抖的說:“瑩瑩,瑩瑩,你終于來看我了,即使是背對著我也足夠了。兩年多了我等了兩年多的時間,你終于還是肯來看我了。兩年前我得知你去了慶王府,可你沒進皇宮,你不愿意見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月兒的,所以我一直在這里等你。我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是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相信。我想你,想要經常看到你,你以后還會來嗎?”
好小子又把你姑姑我當做女鬼了,本該氣氛的,可是他一襲話道的我心像被什么攪著一樣。
我忍了忍伸出手指快速點了他睡穴,把他扶上床榻,幫他蓋好被子,睡穴點的不重,不久自動會解除,明日他只會當自己做了一個夢。
第二日清晨永琰果然像沒事人一樣,神清氣爽的穿戴整齊,然后跟月兒一起用完早膳上朝去了。
月兒雙眼死死的盯著永琰離去的背影,看的出月兒很迷戀她的父皇。
我故意伸手晃了晃笑道:“月兒,今天想去哪里玩?”
月兒回過神笑道:“皇阿瑪今日很不一樣呢。”
我好奇的問道:“那月兒跟華姨說說,你皇阿瑪今日是哪里不一樣了。”
月兒認真的想了會說:“皇阿瑪以前睡覺起來總是愁眉不展,很多時候還會坐著發呆。月兒要想很多法子才能逗皇阿瑪笑,可是今日皇阿瑪心情特別好,月兒想了很多好玩的法子還沒使出來呢。”
聽月兒說著我的心又像被什么攪著一樣,越攪越緊。
我帶著月兒到御花園玩,聽說那里新進了一種奇特的銀白色長長的魚,魚頭上長了兩根龍須,因此稱做龍魚。龍魚不怕人,總是悠閑的游在最接近水面處,它所游到的地方其他小魚都自覺的游開了。
我感嘆果然名不虛傳,有龍者風范。
月兒看的不亦樂乎,跟著龍魚,龍魚朝哪邊游她就朝哪邊跑。
很快就要到用午膳時間了,我吩咐其他人盯緊月兒,自己去御膳房給月兒做吃的去了。
當我樂顛顛的端著點心來到御花園時,看到月兒正趴在亭子邊,手伸出去想接近池子里的龍魚。
乖乖,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額娘我此時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你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掉下去的。
我正擔心著,那小人兒就真的往下掉了,我情急之下丟下點心快速飛過去,好險,還好接住了,我緊張的把月兒前后左右翻看了個遍,確定沒傷到哪里,終于放心下來。
我看了眼跪在一邊的宮女太監,本想發作怒斥的,但是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我極力忍了下來。
他們只是奴才,月兒是公主,月兒要做什么,他們也不敢管。
“來人吶,將龍魚送到鐘翠宮供公主把玩,馬上帶公主回宮。”永琰響亮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我的背脊發涼,剛剛永琰有沒有看見我救月兒?景安的女兒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府上家丁都極少有人有機會見到她,那她會不會功夫?如果永琰問起我該怎么答?
帶著一連串的問題我緩緩跟上他們。
到鐘翠宮沒多久,就有人將龍魚裝在玻璃器缸里,缸頂部和底部還設計了小假山,從假山上接二連三的流出細小的水流。月兒看著特別高興,連午飯都只匆忙吃了幾口,一直拉著永琰陪她賞魚,永琰也特別耐心的陪著她,時而跟月兒講講龍魚的故事,時而會抱著月兒親親,好和諧的一幕,他們同民間父女一樣的相處。
直到月兒上下眼皮打架了,才趴在永琰肩頭睡下。
月兒一睡,宮內的氣氛就開始緊張起來,永琰他打發走宮內所有人,唯獨留下我,我心領神會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想著如何應對。
永琰盯了我一會兒說:“聯一眼就看出了你,你的聲音,身形和眼睛都與她一摸一樣,景安此時安排這樣一個你進宮,讓聯不得不懷疑你的目的,現在白蓮教做亂,景安是領賓大臣,他為何要走此一招?”
我以為他只是會質問我會功夫一事,卻沒想到他早就懷疑我了。看來永琰也并非表面上看到的無能。
永琰忽略掉我的驚訝繼續道:“景安的女兒常年待在閨閣里,但是聯要打聽一個人也是很容易的,據聯了解景安的女兒叫媛真,而并非倪華。你卻與媛真有著一張一摸一樣的臉,聯想聽聽你的解釋。”
原來永琰第一次見我就懷疑我了,否則也不會去打探我的消息。景安在送我入宮時就已經做好一切了,可是永琰僅僅一晝夜就能打探出我不是景安之女,永琰確實已經不能小覷了。
我畢竟是經歷過生死的人,所以驚訝歸驚訝,很快便又控制好思路,淡淡的看向永琰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的目的不是傷害月兒和你”
永琰并不惱我不用敬語,一雙漆黑如同深淵的眸子,緊盯著我無所畏懼的眼,同樣淡淡的道:“你能情急之下不管不顧的救月兒,聯自當相信你不會傷害月兒,只是,聯不能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呆在月兒身邊,你今后就跟著聯身邊伺候,既然景安花這么大的心思把你送進宮,他這份心意聯就收下了,你從今日起就是聯的華妃了。”
好小子,姑姑我嫁你一次還不夠,死而復生后又得嫁你一次。我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多少情,這輩子死都與你脫不了干系。
其實何止上輩子,這輩子我們之間的情緣已經理都理不清了。
可是我真的要再次做回他的妃子嗎,繞了這么大一圈又要回到原點了嗎?即使心有不甘又該怎么辦?
這是景陽這么多年來唯一一次交給我的任務,現在時局混亂,景陽很需要我給他帶出的消息,我現在連方向都沒弄清就這么回去嗎?
回去之后,永琰一定會找景安要人,那豈不是要連累景安,這個可能是景陽兄長的人。
可是不回去永琰早晚會認出我的,即使人皮面具做的再真,那也是假的。
回去?留下?留下!亮他永琰也不能把我怎么樣,否則我能一次一腳踢開身為太子的他,同樣也能二次一腳踢開身為皇上的他。
姑姑我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很快皇宮就傳開了,小公主身邊新進的宮女倪華,被皇上看中封為華妃娘娘了。頓時鐘翠宮周圍多了很多年輕貌美的宮女,努力想要靠近月兒討好月兒,好讓自己也有機會被皇上看見封個嬪妃什么的。
看著那些個年輕的小妹妹,還好媛真這副皮囊也剛剛不過二十出頭,否則我的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她們若是知道我已經三十出頭,恐怕現在皇宮是要這樣傳了,公主身邊的老宮女利用皇上對公主的寵愛,極力討好公主獲得皇上垂憐,封為華妃。
月兒氣呼呼的瞧著門口那些討好她的人,如遇大敵嘟囔著“休想搶走本宮的皇阿瑪”,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我伸出小手拉我的手說:“皇阿瑪是華姨和月兒的,等會皇阿瑪來的,我叫他把那些人統統趕走。”
我的小月兒,這么小占有欲就這么強,你額娘我甘拜下風。
我輕輕抱起月兒,她翹嘴的樣子是不是跟我小時候一樣,太妃干娘笑了我好久,這個樣子確實好笑。
我細聲安慰她道:“月兒可是你皇阿瑪的心肝寶貝,她們誰都搶不走。”
月兒仰頭問我:“那華姨呢?”
呃,這個,這個問題該怎么說呢?嗯,嗯:“你皇阿瑪是華姨的心肝寶貝,所以華姨絕對不會讓她們把你皇阿瑪搶走的,所以呀,月兒你就放寬心,別生氣了。”
我們果然是母女,說話語氣都是一樣,相當霸氣。
說完后就覺得全身發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月兒歡快的掛在我脖子上叫好,在我耳邊輕語:“華姨,月兒可以喊你一聲額娘嗎?月兒沒有額娘呢,皇阿瑪說月兒的額娘去了很遠的地方,要等月兒長大了才能回來,皇兄皇姐他們都有自己的額娘,月兒也想額娘了。”
月兒,額娘對不起你,額娘今后一定加倍對你好。
心酸,心痛,而更多的是甜蜜。
我點點頭心疼的看著月兒說:“月兒愿意的話,今后每天喊我額娘。”
然后月兒就額娘額娘的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