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離了皇陵墓,白君懿有些擔憂的看著褚麗君,見她眉頭深鎖,似乎陷入了某一個困境。這個困境,是自己嗎?
人一旦碰倒感情的問題,就會不知不覺的脫離原有軌道,開始胡思亂想,白君懿就是如此,以往除了想復(fù)仇的事情,再無其他,然,現(xiàn)在,多了一件,便是想佳人。
“白君懿。”突生褚麗君喃喃自語般叫喚了他一聲,白君懿皺了皺眉,沒有應(yīng)聲。
“白君懿。”這一次,褚麗君看向了他,白君懿才知道她真的是叫自己,不是自言自語。
“君兒,怎的了?從陵墓出來你便這般想著自己的事,可否告訴我一下,也好讓我可以幫幫你。”他很擔心她。
瞳孔中那溫柔的深情果然便是她一直忽略的東西,心尖突生一種淡淡的酸澀,讓她很難受。褚麗君低下了頭,聲音淡淡。“白君懿,我不會嫁給你。”
剛剛,她一直再想這個問題,他的誓言,他的話讓她很感動,能有個男子說要與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相信任何一個女人也會情不自禁的興奮感動吧。之前她還不了解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所以才會沒有猶豫的就說出拒絕的話。
剛剛一路來,她便一直在問自己的心,喜不喜歡,喜不喜歡……答案卻是:不會不喜歡。
那么自己是對他動心了,所以,在他為自己受傷的時候,自己那永無止境的擔憂不是因為愧疚,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擔憂;親力親為的照顧他也是因為喜歡,因為喜歡,所以別人來,她很不放心。
可終究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真的談戀愛,也不會有結(jié)果。自己既然能夠無緣無故的來到這里,同樣也有可能無緣無故的回去,而自己的目標就是報完仇就找回去的方法。
21世紀才是自己應(yīng)該生存的世界。
所以,對不起!要違背自己的心意了,對不起!不能跟你一生一世了。
“為何?”他心痛,這一次聽到她的拒絕,比上一次來得更讓他心痛,仿佛,這一次拒絕后,他們當真就不會再有可能了,不!不該這樣!他滿惑不解,她當真不喜歡自己嗎?她還想著皇甫琰嗎?
褚麗君頓了聲,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
要怎么跟他說呢?
“白君懿,等你復(fù)了仇,完成自己的大業(yè)后,你自然就明白了。”等到那時候,他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坐上帝位,還會有一生一世嗎?
沉默,是最好的良藥,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王府,沉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白君懿沒有再追問,也追問不下去,他似乎在逃避,在害怕,她說出來的原因。
新年在即,太后病重,朝廷只好由兩位王爺代管,然,明里暗里,兩人都在互掐。
有了兩位王爺?shù)淖?zhèn),老百姓也開始安安心心的過年,大街小巷都掛起了紅燈籠。王府里也被喜鵲裝點得喜氣洋洋,到處都貼著“囍”字,搞得跟婚禮一樣、
褚麗君問喜鵲,喜鵲倒是歪著腦袋認認真真的回答:“王爺和王妃結(jié)婚的時候都很冷清,所以喜鵲趁著新年給王爺王妃熱鬧熱鬧。”
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伴隨著雪花的飄落,這么一番情景最能勾起人隱藏在深處的情感。
這里有過年一說,時間是不是也跟21世紀一樣呢?現(xiàn)在是不是那里也在過年?記得每一次過年,父親都會親自下廚給家人做一桌子的好菜。
奈何郎有情妾無意,年夜飯僅有兩人一起用膳,衛(wèi)凌與紅玉奔赴魏漢國,顏瑜與無影也隨同前往荊州。
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褚麗君食欲怎么也振興不起來,或許心境不一,所以味如嚼蠟。
匆匆嘗過幾口后褚麗君獨自散步,甚絕無聊,于是爬越上了屋頂,坐下時襲來一陣冰涼的寒氣,經(jīng)不住打了個冷顫,適時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
“君兒,莫受了寒氣。”白君懿醇厚的聲音夾帶了一絲沙啞,眼神饒是沒有變的溫柔。
褚麗君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從皇陵回來后,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又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謝謝!!”見他旁邊并肩而坐,褚麗君往一旁挪了挪,語氣中的冷淡,她刻意的在疏遠他。
白君懿復(fù)雜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什么,仰起頭望著黑夜中簌簌飄落的雪花。
他不說話,褚麗君也不開口,兩人就這么坐著看著,各想其事。
半個時辰過去,雪花下得小了,兩人也成了雪人兒,頭上肩膀上手背上都鋪了一層雪花。
“君兒。”他的呼喚似乎從遙遠的距離傳來的一般,聲音更比之前的沙啞。
“什么事?”淡淡的聲音,褚麗君連一點兒眼神的波動都沒有,更是讓他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皇甫慶的毒已然解了,他不會死。”頓了一會兒,他側(cè)過頭看著她的面容,細微的觀察著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所產(chǎn)生的表情。
正好如他所想那般,她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繼續(xù)道:“他的毒,是我所解。”
“為什么?”他應(yīng)該知道皇甫慶是她的敵人,他應(yīng)該知道自己與他聯(lián)盟就是為了復(fù)仇,他竟然還替皇甫慶解毒,還救了敵人!她想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一直在謀劃的不是他的帝君大業(yè)嗎?
“君兒……”看見她疑惑的雙眸,逐漸泛起一絲怒色,大氅悄悄從她身上滑落,他卻勾一勾唇角露出一絲不明覺厲的笑。
“白君懿,告訴我,為什么?!”
“好。”他以為她會立刻起身離開這里,不曾想,她強制鎮(zhèn)定下來,要聽自己的解釋。他很高興。“當年滅你玫樂島另有其人。”
“是誰?”
“虞太后。”
虞太后,她可沒忘了還有這號人物。
“繼續(xù)。”
“當年虞太后為了自己的權(quán)勢地位與榮華富貴,把母妃殘害致死,后又設(shè)計陷害玫樂島島主與敵國結(jié)黨營私,父皇只得派兵剿滅玫樂島叛賊,虞太后便極力推舉了剛剛坐上太子寶座的皇甫慶帶兵上陣,美名其曰立功,讓父皇賞識,取消重立太子一事。”關(guān)于虞太后的一舉一動,任何一件事,他都了如指掌,且痛恨入骨。
他等了這么多年,就是等著這一天,虞太后的勢氣消弱的一天,以往為她賣命的人,這些年已被自己殺得所剩無幾。然,還有一人,他不會下手。
那便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那也是他帶兵剿滅我族。”她不會忘記夢中那些凄慘的叫聲,那片被血染紅的天空,那么觸目驚心。
“君兒。”他心疼的喚了她一聲。“這一切都是因為虞太后,因為她的私欲,致使這么多人喪命。”
“皇甫慶在我身上抽了數(shù)百鞭,這筆賬要怎么算?白君懿,我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救皇甫慶,你這種做法深深的讓我心寒,我想,紫獄閣的副閣主你還是另請高明,如果,你要殺我,敵不過你我也認命。”她驀地起身,一副同歸于盡的模樣。胸口一起一伏的頻率表示她現(xiàn)在很生氣。
“君兒……”白君懿攏起眉宇,他只是不想讓她背負仇恨,他深深明白仇恨的痛苦,他不想她痛苦。
褚麗君大口大口的呼吸,好讓吹佛的寒風能夠把心中的憤怒給吹滅一些,讓自己理智一點。腦海中卻偏偏浮現(xiàn)出那一幅幅令人寒心的殘忍畫面。記憶中,她當年雖沒有親眼看見皇甫慶帶刀殺人,那些侍衛(wèi)卻真真實實是他帶來的,如果不是與紅玉在逃逸期間發(fā)現(xiàn)他們的窩點,她也不會知道仇人是誰。
褚麗君倏然站起身,順著樓梯爬下了屋頂,大氅毫不留情的被甩在他旁邊。看著逐漸消失的倩影,白君懿也沒追上前去。
該死的!她又被白君懿擺了一道,自己就不應(yīng)該相信他!
一邊快速的奔跑,一邊,淚水絕提而下。
她要怎么辦?還有什么辦法?
“啊!”褚麗君猛地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著地面。胸口悶悶的難受,一口熱氣堵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白君懿,你這個混蛋!王八蛋!”她一邊抽打一邊憤怒的咒罵。“騙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就是個蠢蛋才會相信你!混蛋!”
四周荒無人煙,回應(yīng)似從天際飄來,發(fā)泄了良久,褚麗君慢慢鎮(zhèn)靜下來,發(fā)覺自己竟不知跑到了哪里,四處都是古樹雜草,一片皚皚的白雪,甚至隱隱中還能聽得幾聲狼的哭泣。
心中霎時被蒙上了一絲恐怖,該死的!自己怎么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她雪白滑嫩的臉上掛著兩串淚珠,褚麗君握緊了手中的鞭子,四處看了看,這里似乎有點熟悉。再看前面一條上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