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軒下旨要將許佩心遣送回宮靜心思過,眼下,許佩心已收拾好東西,要跟著遣返護送的護衛隊一起離開行宮。
許佩心不覺得自己有過,但君王圣旨不得不從。此刻,她心里恨透了玉寒煙,她不痛快,自然也不愿意看著玉寒煙痛快。
“云嵐國主對玉妹妹真是情深意重,等不及回到云嵐,便開始在這里卿卿我我了,真是叫人好生羨慕。”許佩心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口吻,叫玉寒煙聽了很是不痛快。
沈沐凡冷下臉,瞇起眸子看向許佩心,目光中帶著濃濃的警告之意。
許佩心笑了笑,依舊擺出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驕傲模樣:“國主不必用如此嚇人的目光看著本宮,本宮只是羨慕玉妹妹命好,得了陛下的庇護,又得了國主的厚愛。”
說著,許佩心上前拉起玉寒煙的手,臉上帶著笑意,卻掩藏不住眼底的厭惡和妒恨。
下意識地,玉寒煙想把手抽回來。
許佩心死死拉住她笑道:“玉妹妹,改日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可不要忘了姐姐。姐姐會一直在天闕的皇宮里,祈禱妹妹過上好日子。”
許佩心說完,松開了玉寒煙,頗為優雅地朝沈沐凡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玉寒煙望著許佩心離去的身影,心中竟是有些害怕。盡管她從來不明白許佩心對她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可恨意太過強烈,讓她想要忽視都做不到。
“我……我想回花苑。”玉寒煙垂眸。她突然覺得好累,想好好睡一覺,想在夢中將所有的煩惱統統忘掉。
“那我送你回去。”沈沐凡拍了拍玉寒煙的肩。
玉寒煙卻搖了搖頭:“不,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沈沐凡默了默,卻只嘆息著點點頭道:“那好吧,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經過花苑的一夜混亂,眾人都沒了狩獵的興致,龍瑾軒要辦的事雖然沒有辦成,卻也得到了他以前從都不知道的情報。
沈沐凡借口玩兒累了,龍瑾軒便命人收拾行裝,起駕回宮。
皇宮依舊是離開時候的模樣,金碧輝煌,宮闕幽深。可玉寒煙歸來時,心境卻是大大不同。
龍瑾軒將玉寒煙賜婚沈沐凡的事早已傳回了宮中,有人歡喜,有人看熱鬧,也有人憂心忡忡。
可以切都與玉寒煙無關了,她只想在離開之前,安安靜靜地同龍瑾軒好好告別。
宮中正在緊鑼密鼓地為她張羅嫁妝,尚衣局得了龍瑾軒的王命,要在五日之內,為玉寒煙趕制出符合正一品公主身份的嫁衣。
真的舍不得離開,可事已至此,玉寒煙不得不離開。
早就想過要離開的,可從來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離開。
玉寒煙的母親生前最痛恨的就是給別人做妾、破壞別人家庭的女子,所以在臨終之前逼著玉寒煙立下了一個誓言,今生今世,寧愿窮困潦倒而死,也絕不給別人做妾。
可宮中妃嬪,除了皇后,哪一個不是天子的妃妾?所以玉寒煙即使愛慘了龍瑾軒,也從沒想過要當他的妃嬪。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無法做他的皇后的。
遠嫁云嵐雖然只是個局,一個龍瑾軒和沈沐凡要借助她的離開為共同的敵人明兆國設下的局,可玉寒煙的心里還是有著些許的介懷。
“小姐,尚衣局將嫁衣送來了,小姐要不要先試穿一下?不合身的地方,也好讓尚衣局盡快修改。”沉香捧著一只金色的托盤,上面整齊地擺放著新趕制的嫁衣。
“據說這件嫁衣是尚衣局所有的繡工五日來日夜趕工,今日晌午之前才完成的,真的是美極了。”沉香見玉寒煙有些消沉,心中也不由難過起來。
玉寒煙不準墨舞和沉香陪嫁,自是因為她根本不會去云嵐,所以無法帶著二人一起離開。二人心中對玉寒煙是極度不舍的。只是圣旨已下,她們身為奴婢,想為主子說句話,也是沒有資格的。
“試,當然要試了。”玉寒煙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撫摸著嫁衣上金絲紋繡的圖案,突然覺得這個艷紅的顏色有些惹人厭煩。
玉寒煙偏著頭笑道:“墨舞,本小姐突然想喝酒,你去將瑾軒哥賞賜的女兒紅取一壇來吧。”
酒入愁腸愁更愁,若這是唯一能排解心中苦悶的方法,玉寒煙也不介意試上一試。
天色漸漸暗沉,御書房里點亮了所有的燈火,照得整個殿宇猶如白晝。
龍瑾軒從高高的龍案后面抬起頭,見邵墉將行色匆匆的沉香帶到了面前。沉香跪在地上,聲線有些哽咽,說玉寒煙一個人喝悶酒,她和墨舞怎么勸都不聽,想讓龍瑾軒去勸勸。
龍瑾軒聞言,扔下手中的奏疏,急匆匆地趕往了暖玉閣。
暖玉閣的園子里,月涼如水。月夜之下,帝君腳步急促,帶著無限的擔憂和緊張。
漢白玉雕砌的石亭中,石桌邊上正坐著一個紅衣美人,對月獨酌。
她一頭青絲垂散,纖細單薄的背影顯得那么孤寂,恍若世間的一縷紅色的青煙,風一吹,便要隨著清風消散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色石亭里,紅衣美人猶如人心頭突然被刻上的一枚朱砂,叫龍瑾軒的心口莫名一緊。
“朕來照顧玉兒,你們都下去吧。無朕旨意,都不用來伺候了。”
龍瑾軒揮手屏退眾人,抬步緩緩地來到玉寒煙的身后,伸手按住她又要端起酒杯的手,柔聲道:“玉兒,不會喝酒就不要喝了。酒多傷身,快回去休息。”
玉寒煙抬頭,醉意醺然的眸子在見到龍瑾軒的那一瞬,突然明亮起來,猶如點亮了漫天的星辰,細碎的光華剎那間照亮了眸底深如瀚海一般的濃郁墨色。
迷醉了漫天的星辰,也迷醉了人心。
“瑾軒哥,你怎么來了?”玉寒煙跳起來抓住龍瑾軒的手臂,讓他坐下,隨即展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