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宸覺得自己委屈,他放著悠閑王爺的美差不做,偏要跑出來當這個壞人,不過是念著這位小時候交集并不多的兄長對他不經意的呵護罷了。
“好吧,你們都不愿當壞人,那我來當吧。”龍瑾宸嘆氣,左右他同玉寒煙交情并不深,他們舍不得,他卻是沒有多少的顧慮。
龍瑾宸正色道:“皇兄,臣弟知道皇兄心中不舍,可要想讓明兆相信天闕與云嵐兩國交惡,皇兄只需封玉寒煙為妃即可。皇兄既然和國主打了平分天下的算盤,就必須舍棄私情,這可是讓明兆放松警惕的最好時機。”
聞言,龍瑾軒和沈沐凡皆大吃一驚。
二人對視一眼,龍瑾軒沉聲道:“賢王在說什么,朕怎么聽不懂?”
龍瑾宸搖頭苦笑:“就知道皇兄心里其實并不信任我,否則也不會在我身邊安排眼線了。”
龍瑾軒墨眸猛地一縮,握住龍椅扶手的手指用力捏在一起。
“哼!朕今日才知道,賢王原來也是個聰明人。”龍瑾軒冷聲道,眼中已是帶了殺意。
龍瑾宸苦笑;“皇兄與臣弟生在帝王家,若不學得聰明一些,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臣弟今日同皇兄將話說開,只是想讓皇兄知道,臣弟是真心希望皇兄登上皇位。所以,我才順著二皇兄的計謀,假裝落馬成疾,父皇殯天,臣弟都裝病沒回來。皇兄登基,云嵐國主來訪,臣弟也故意遲到。皇兄大可信任臣弟,臣弟對這個位置,是真的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龍瑾宸望著面沉如水的龍瑾軒,恍然明白了什么:“原來,皇兄早知道臣弟的腿疾是裝的?”
龍瑾軒不置可否。龍瑾宸回京沒幾日,他便知道他的腿疾是裝的。可龍瑾宸今日能磊落至此,卻叫龍瑾軒有些意外。
龍瑾軒銳利的目光審視著龍瑾宸:“我們兄弟自幼并不親厚,朕如何能相信你的忠心?”
龍瑾宸長嘆一聲:“皇兄大概忘了,臣弟的母親曾因為涉嫌毒害皇嗣,被父皇囚禁在冷宮。臣弟那時候還小,若不是貴妃娘娘照拂,臣弟如今恐怕早已是一堆枯骨。那時臣弟得了風寒危在旦夕,卻因為楊皇后的命令沒有太醫(yī)敢來醫(yī)治。臣弟一直都記得,是皇兄背臣弟去找太醫(yī),這份情,臣弟一生都記得。”
龍瑾軒望著這個最小的兄弟,想起似乎是有這么一件往事。當年那被毒害的妃嬪身懷有孕卻殘遭毒手一尸兩命,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龍瑾宸的母親安貴嬪。
父皇無奈,只能將安貴嬪母子囚禁在冷宮等待事情水落石出。后來雖然查明安貴嬪實屬冤枉,可安貴嬪已經被楊家姐妹暗害中了慢性毒藥,不久便去世了。而龍瑾宸也早早被送往了封地。
可這個理由,并不足以讓龍瑾軒相信龍瑾宸的話。
龍瑾宸自然知道,不過,他并不想多加辯解,日久見人心,他是忠是奸,相信這位睿智的皇兄一定會看清楚。
龍瑾宸又勸道:“皇兄,眼下臣弟的提議是最有利的,而且楊家很快就會有動作。如今后宮里,皇兄還缺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成為皇兄的眼睛。臣弟覺得,玉寒煙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定然不會背叛皇兄,以她的聰明才智,也足以應付后宮的女人。”
“不行!這個朕不能答應。玉兒心底善良單純,朕不能害了她。”龍瑾軒一口回絕。
“孤也不同意。權謀是男人的事,何必將個小姑娘惹出來嘔心血?賢王殿下看起來瀟灑自在,卻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沈沐凡不由沉了臉色。
“哼!先將玉寒煙扯進局中的,不正是國主嗎?”龍瑾宸反駁。
“夠了!此事不必再議。”龍瑾軒猛地一拍桌面:“這件事朕會另想辦法解決,瑾宸,你不要插手。”
龍瑾宸咬咬牙:“若真有其他的辦法,皇兄就不會如此發(fā)愁了。封玉寒煙為妃,借此假意同云嵐決裂以迷惑明兆,玉寒煙可以在后宮中為皇兄做許多事,這是一舉兩得的方法。皇兄和國主猶豫,不過因為她是玉寒煙。可惜臣弟同她沒有多少情分,所以才不會被私人感情左右正確的判斷。”
龍瑾軒震怒地拍案而起,忽而,御書房的休息室里傳出一個柔婉清亮的聲音。
“如果,我同意賢王殿下的提議呢?如果我愿意當瑾軒哥的妃子,成為后宮的眼睛呢?”
龍瑾軒臉色一變,循聲望去,卻見一身荊釵素裙的玉寒煙垂著頭緩步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玉兒,你……”龍瑾軒突然語塞,她怎么會過來?
御書房的休息室,有一條直通御花園的暗道,出入口就在一座假山的山洞中。只要按照順序轉動山洞里的石凳,就能通過密道,直通御書房休息室里的密室。而密室的門,就在書柜的后面。密道是龍瑾軒告訴玉寒煙的,她若想偷偷來御書房見他,隨時都可以。
龍瑾軒離開暖玉閣之后,玉寒煙聽沉香探聽到的消息,說御書房前已經亂成了一片。她心中擔憂,才想到通過密道偷偷來看看他。
沒想到,她恰恰就聽到了龍瑾宸進入御書房后,說的那些話。
一時,心中天人交戰(zhàn)。
玉寒煙知道,前朝后宮密不可分,龍瑾軒的后宮里,必須要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助他掌控大局。而納她為妃,也是迷惑明兆的最好手段。
她是龍瑾軒親封的和親公主,是沈沐凡要以兩座城池為聘禮求娶的準皇妃,還有什么比龍瑾軒封她為妃更讓沈沐凡痛恨的事?這對一個帝王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所以,龍瑾宸說的都對,她便是這場局中最有利用價值的那顆棋子。龍瑾宸為了天闕的大計將她推出來當棋子,也無可厚非。
她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助龍瑾軒成為千古名君。可她一介小女子,朝堂政務她管不了。這兩年來,都是他在政務繁忙之余還要不遺余力地照顧她。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努力讓她遠離宮里的是是非非,是她的不舍拖累了龍瑾軒。她的衣食無憂,都是他在費心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