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瑾軒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依照宮妃的禮儀,規規矩矩地疊合雙手,動作十分標準而完美地朝自己行了大禮。
龍瑾軒心下一時有些好笑,不用想,玉寒煙這般摸樣,定然是秦嬤嬤的杰作。
能一天之內將玉寒煙調教成這個樣子,龍瑾軒想都不敢想,秦嬤嬤今天究竟被玉寒煙氣成了什么樣子。
估計是七竅生煙了吧!
“咳。”龍瑾軒用一聲輕咳掩去聲音中難耐的笑意:“你們都下去吧。朕想和貴妃獨處。”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房門被輕輕關上。
玉寒煙抬頭,偷眼越過龍瑾軒看了眼四周無人,這才換上了幽怨的表情,不等龍瑾軒叫起,便自己爬起來,揉了揉膝蓋,皺起了一雙好看的眉眼。
“這宮里的規矩真麻煩,整日跪來跪去的,這膝蓋怎么受得了啊。真是陋習!”玉寒煙連連叫苦,她今日被秦嬤嬤擰著學習了一整天該如何向帝君行禮,真真是苦不堪言。
“怎么才一天便受不了了?”龍瑾軒坐下,伸手捏起一塊玫瑰糕咬了一口。
“玉兒若是嫌宮規麻煩,應付一下就好了。明日,朕會交待典尚儀和秦嬤嬤,不必太過為難你。”龍瑾軒柔聲道。
“唉。還是算了吧。典尚儀還好,可秦嬤嬤肯定不會允許的,說不定還會懷恨在心變本加厲!我可不想死在她手里。”玉寒煙吐著苦水,想起秦嬤嬤手里那條花花綠綠的雞毛撣子,就渾身忍不住抖上一抖。
龍瑾軒暗自好笑,不難想象,以秦嬤嬤那般刻板較真的性子,遇上一向自由隨性慣了的玉寒煙,二人可謂是針尖對麥芒,不起火才叫奇怪。
只聽玉寒煙嘆了一聲:“反正,這罪也是我自己找上門受的,怨不得別人。裝也要裝的像,我可是有責任心有原則的好姑娘。”
玉寒煙說著,還安慰般地拍了拍龍瑾軒的肩頭。
這一拍,龍瑾軒注意到她手背上微微泛紅的一片,雖然看著似乎不嚴重,卻叫龍瑾軒墨眸一縮,心疼地一把握住她的手。
“這是怎么回事?”龍瑾軒盯著那片紅,聲音里發冷。
玉寒煙燦然一笑地抽回手,用寬大的衣袖蓋住:“也沒什么,不小心燙了一下而已。”
抬手指了指桌上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瓶,道:“沉香已經去太醫院將藥取來了,我覺著不嚴重,就沒有用。”
龍瑾軒板起臉孔:“是秦嬤嬤?”
玉寒煙見瞞不過,嘿嘿一笑:“秦嬤嬤說,妃嬪給帝君端茶,是有規矩的。我這不是笨嗎?總也學不好,秦嬤嬤糾正我的動作時,我不小心將茶盞打翻了,怨不得人。”
龍瑾軒很不高興,玉寒煙如今畢竟是貴妃的身份,秦嬤嬤嚴厲沒錯,但實在有些過分。
玉寒煙見龍瑾軒一臉的不高興,眼珠子一轉,捏起一塊玫瑰花糕塞進龍瑾軒的嘴里。
“瑾軒哥,這糕點很好吃的,你嘗嘗。”
龍瑾軒吃掉點心,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道:“朕聽人說,今日她們四人來給你問晨安禮時,你說這糕點不好吃,當場叫人撤了,怎么卻自己躲起來偷吃?”
玉寒煙聞言,神秘一笑:“說起這個,瑾軒哥,我要恭喜你嘍!”
龍瑾軒疑惑地看著她:“哦?朕何喜之有?”
玉寒煙故意頓住話語,淘氣地看著龍瑾軒。
龍瑾軒很是無奈:“快說吧,朕是真的很好奇。”
玉寒煙似乎對龍瑾軒的反應很滿意,這才睜大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他:“玫瑰花,乃是花中之王,也有很大的要用。女子多食用玫瑰花,可以調經養氣,調和腑臟,活血化瘀,是養顏的佳品。但是,這玫瑰花,孕婦卻是忌用的。”
玉寒煙見龍瑾軒仍是有些不明所以,嘆了一聲:“瑾軒哥,普通人和習武之人走路的姿勢會有些微的區別,有時候是可以看出來的。而普通人和普通人走路的習慣和姿勢也各不相同。我觀察葉嬛好一陣子了,她最近走路的時候,某些姿勢似乎和以前不同,有些習慣同懷孕的女子一摸一樣。再加上她最近總是沒有精神,走到哪里似乎都在躲著人,我聽宮女說,她最近還總是胃口不好。我猜,你的淑妃娘娘,怕是有孕了。葉嬛估計是自己知道,所以才對玫瑰花糕敬謝不敏。你說,這是不是喜事?”
其實,玉寒煙的心里有些酸,她心愛的男人要當父親了,是他的妾室為他生的孩子。可是,她是真心為他高興。
龍瑾軒深深地望著眼前一臉真誠笑意的玉寒煙,她眸子里透出來的淡淡憂傷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她的洞察力如此敏銳,真是連他都比不上。
玉寒煙見龍瑾軒望著她沉默不語,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瑾軒哥,我不會猜對了吧?你原來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啊?可是為什么這宮里都沒有消息傳出來呢?”
“呵!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有時候真是聰明得嚇人。”龍瑾軒輕笑,拿起桌面上的青花瓷請,打開瓶塞,修長的手指挖出一點清香的白色藥膏,一手拉起玉寒煙被茶水燙紅的手,輕柔地將藥膏抹在她的手背上。
清涼的感覺鉆入心里,玉寒煙望著他淺笑盈盈的眉眼,有瞬間的愣神。
“朕也是前幾日才知道。”龍瑾軒輕柔地將藥膏抹勻:“此事,淑妃連朕都不曾告知。若不是那日邵墉無意間發現不對,朕到現在,還被瞞著。”
龍瑾軒蓋好藥瓶的蓋子,見玉寒煙一臉不解地望著他,勾唇淺笑著解釋道:“淑妃暫時不想聲張此事,朕很是理解她的心情。畢竟這宮里的孩子有很多來不及出生就夭折了,當年母親為了保住朕,也是費盡了心思,吃了不少苦。”
玉寒煙聞言,突然為這宮里的女人們感到難過。對于她們而言,擁有夫君的愛護,孕育一個可愛的孩子,似乎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待她功成身退時,尚可以離開,可這些女人被困在這里,一世怕是都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