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會,珠兒生怕鹿子對著高帥帥不依不饒的盤根問底,直接拽著鹿子就走出會議室,一邊走一邊小聲問她,“秦露露,你是不是早上出門時忘記吃精神病藥了?”
“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幫你刺探軍情。”
“看來是我不識抬舉,需要我現在跪下來對你膜拜嗎?”珠兒沒好氣的反問。
“嚴重了,我這是為朋友兩肋插刀。”
“你也不能信口開河。”
“若沒有高帥帥極力配合,你以為我一個人能唱獨角戲。”
珠兒猜測,“或許在大庭廣眾下他不方便講出實情,如果直接說這條領帶是我送的會讓其他人浮想聯翩。”
“你算是遇到高手了。”
“何以見得?”
“憑女人的直覺,我只祈求你別被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別講得這樣驚悚。”
“心理戰最可怕,在這方面你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兩人正講著話,珠兒的電話響了。
“在哪兒?一起回酒店。”高帥帥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
珠兒捂住聽筒,小聲對鹿子說,“高帥帥的電話,說一起回酒店。答不答應?”
鹿子用嘴型說了句‘可以’,沒有實際發出聲音。
“可以,我現在已近走到大樓門口了。”
“站在門口等我。”
“好的。”說著掛斷了電話。
鹿子最后囑咐了一句,“別讓他有機可乘”就急匆匆的走了。
“上車."高帥帥直接將車停在珠兒身邊,搖下車窗說道。
珠兒上了車,但是安全帶不聽使喚,怎么也拉不動。
“我來吧。”說著幫她把安全帶系上。兩人的距離很近,他可以清晰聞見她身上迪奧真我女士的香水味,噴得極少,稍微隔點距離都難聞見。
這樣的親密接觸讓珠兒有些無所適從,她用眼角瞥了一下高帥帥,他的神色如常。
“好了。”說著直起身子。
“謝謝。”
“舉手之勞。”
“你經常做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
珠兒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句話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他干什么關她屁事啊!
“第一次。”
“哦!”
“謝謝你的領帶。”
“你已經謝過了,干嘛還舊事重提。”
高帥帥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說,“聽說你與秦總從小一起長大,她非常喜歡這條領帶,想著給她男朋友買一條一模一樣的,你有時間可以陪她一起。”
珠兒試著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惜沒找出。
有那么一剎那珠兒想問:高帥帥,你是不是喜歡我?
理智戰勝了沖動,她還是沒有問出口。邱邱的事情教會她不要自我感覺良好。你再好,也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喜歡她。
珠兒從上午開始忙得焦頭爛額。幾天前一位國內知名女藝人來長沙趕通告,活動結束后和同行的工作人員在娛樂部迪吧慶祝,一群年輕人,酒后自然原形不露,女藝人行為舉止更是大膽狂野,偏偏被娛樂記者拍到照片,第二天上了頭版頭條。
女藝人出道至今一直走清純可人路線,這些照片的曝光使得人氣下滑,多年營造的良好形象險些毀于一旦。女藝人的經紀人認為是酒店內部員工與記者里應外合,一直不依不饒。
“先生,我覺得你有些本末倒置,從你的角度出發,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應該是想辦法如何挽回你旗下藝人的公眾形象。”珠兒此時都為女藝人悲哀,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遇上這樣愚不可及的經紀人,能紅已經是萬幸。
“你這是在推卸責任,你們已經侵犯到了個人隱私。”
“我需要糾正一下你的措辭,我們從沒有侵犯任何人的隱私。如果是在酒店客房內被拍照,這就是我們酒店服務不到位,但是現在不知情被拍照的地點是迪吧,這是一個開放的公眾場合,作為娛樂明星,說難聽點就是娛樂大眾,被拍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如果沒有一顆被娛樂的心,那就不應該跨進這行。”其實珠兒還想說:你旗下藝人要是行為檢點也不至于一發不可收拾。
這位經紀人似乎油鹽不進,講道理完全行不通,珠兒最后態度強硬,直接走人,有些人你對他和顏悅色是行不通的,只會讓他得寸進尺。
珠兒本來有叮囑過各部門的負責人,如果接待出鏡率較高的公眾人物時要注意周圍環境,隨時都有記者出入,這件事倒是小事,萬一哪天涉及到黃賭毒,她這總經理也做到頭了。
珠兒一進辦公室就開始在抽屜里翻找零食。隨便拆開一袋餅干就往嘴里塞。高帥帥進來時看見這幅景象,蹙了蹙眉,提醒道:“少吃點垃圾食品,不健康。”
“現在哪還有功夫講究健康飲食,餓得前胸貼后背,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沒吃午飯?”
“哪顧得上。”
“今天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娛樂部總監處理。”
珠兒笑了笑,勉為其難從牙縫擠出三個字,“用不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對自己手下的兵這樣不信任?”
“除了她。”
“為什么?”
“人家是娘娘。”
高帥帥顯然沒懂她的意思,“什么娘娘?"
"董事長的枕邊人。”
“他的女人多了。”珠兒不知道是不是誤判,她覺得高帥帥說這句話時語氣特別輕蔑。
“這是個特例,跟了董事長幾年,有段時間有傳言,稱董事長有意把她扶正為正宮娘娘。”高建國與高太太貌合神離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光珠兒見過與他曖昧不清的女人就不下數十個。
“她不會有這個機會。”
“為何?”
“男人如果真正愛一個女人,不會忍心讓她受千夫指,一丁點的傷害都是不舍得讓她受的。如果董事長愛林總監,早就離婚娶她了,何必等到今時今日。”
“可是有些人做了十幾二十年的編外人員最后成功上位了。”
“這是特殊情況。”
“你怎么知道董事長和林總監不是這種特殊情況下的一員。”
“他們只是金錢交易。”高帥帥很肯定得回答。
“世事難料。”
“除去這層關系,她是否能算是可造之材?”
“資質平平。”
珠兒確實是實話實說,她和林瓊無冤無仇,斷然是公正評價。
讓珠兒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娛樂部總監林瓊主動向她遞交了辭職信。她自然是求之不得,拋開與董事長的個人關系,林瓊能力相當一般。她最討厭這種想動又不能動的憋屈感。
“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辭職?”
“個人原因。”林瓊回答得很干脆。
“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
“如果你去意已決,我也不強人所難。但是一個部門總監辭職,我也不敢貿然批準,我先要和董事長聯系一下。”
說完正準備給高建國打電話,但是被高帥帥攔下了,“直接批準就行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既然高帥帥已近開了金口,珠兒就不怕高建國怪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直接在離職書上簽了字,蓋好印章。
“辭職后有什么想法?”
珠兒將辭職同意書遞給林瓊。其實是老生常談,每次有人辭職都是問一些相同的問題。
“還沒決定。”
“有空常聯系。”
“一定。”
不過就是客套,哪里還會再聯系,珠兒與林瓊同事幾年,私下從來沒有交集。
兩人又隨便寒暄了幾句林瓊才出去,經過高帥帥的辦公桌時,林瓊向他投去了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待林瓊走遠后,珠兒好奇的問:“她辭職和你脫不了干系?”
“弱肉強食,一個沒有能力的管理者自然會被企業淘汰。泰和集團這幾年不上不下的尷尬狀態就是因為養的閑人太多。”
“你所說的閑人也包括我?”
“為什么這樣講。”
“我多少有些名不副實,董事長能夠升我做泰禾總店的總經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送我爸一個人情。”
高帥帥反問,“你對自己這么沒信心嗎?”
“自信自然是有的,但是也不能太自負。你哪天要是嫌我礙手礙腳,會不會直接辭退我?”
“不會有這一天。”
她訕笑道:“但愿如此,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記得提前通知,我好收拾細軟體面從容些走。”
珠兒回家時,鹿子正躺在沙發上玩游戲,茶幾上堆滿了零食。
“你回來了。”鹿子抬頭看了正在玄關換鞋的珠兒一眼,然后低頭繼續玩游戲。
“家里有客人?”珠兒看見鞋柜里放在一雙男士皮鞋。
“什么客人,你哥。”
“人呢?”
“洗手間堵了.”
“秦露露,你把我哥當清潔工用。”
“資源利用。”
“懶得理你。”說著向洗手間走去。
張荊雙手戴著橡膠手套,拿著吸盤在疏通抽水馬桶。
“哥,這種事情可以打電話給管道疏通公司,沒必要自己做。”
張荊對她笑了笑:“多大點事,分分鐘解決。”他按了一下按鈕,水流順暢。“這不是好了嘛。”說話間露出滿意的笑容。
人的成就感其實很容易獲得,有時做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讓自己樂不可支。
“我哥是世界上最棒的哥哥,怎么辦,我都想一輩子賴著你了。”珠兒撒嬌的向張荊肩膀靠去。
鹿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洗手間門口,“還讓不讓人活了,欺負我沒哥哥。”
“怎么樣,氣死你。”
“張荊,借你肩膀我靠一下。”說著沖珠兒做了個鬼臉,頭重重的貼在張荊身上。
“好了,你們兩個先去客廳,我洗洗手。”
珠兒這才想起來,呵斥道:”秦露露,我家馬桶從沒堵塞過,你究竟做了什么。”
鹿子撒腿就往客廳跑。
“你給我站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跟著追了出去。
張荊見此情景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兩個永遠長不大的小丫頭。”
“秦露露,別逼我發脾氣。”
“多大點事兒,犯的著嗎?”
“原則問題。”
“馬桶和原則有什么關系?”
“別忘了你現在寄人籬下。”
“怕你了,我把剩飯剩菜全倒進馬桶了。”
“人才。”忍不住朝她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