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手術下來,午飯的時間差不多也過了。
王子安沒胃口,繞到頂樓抽煙。
頂樓寒風凄凄,吹亂王子安的頭發;也吹起他白袍的衣角,而他卻毫無感觸的靜靜望著天空盡頭。
天空的盡頭壓得很低,灰蒙蒙一片;有些陰暗,又有些令人心生悲傷。
悲傷?
這是一股多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王子安有種被蠱惑的墜進一條名叫回憶的河流……
“格格,媽媽去哪了?”
“那里!”
“天空?為什么要去天空?”那時7歲的他還不懂人去了天空就代表著她死了,永遠都沒辦法再回來了。
“格格,媽媽為什么要去天空?她什么時候才會回來,我想媽媽了……”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仰望,他終于知道媽媽死了,所以她才一直一直的呆在天空,不肯回來看他。
后面他越長大,知道的事就越來越多了。
他不再固執的堅持經營,遵從家人意愿的選擇醫學這條路。
因為他的媽媽……死于肺癌。
也許是家族遺傳,也許是媽媽的緣故,他在醫學這條路上可謂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眾人肯定的踏進手術室大門。
然……他的出現卻晴天霹靂的否定掉這一切。
“別白費力氣了,那個教授不是說了就算我肯接受手術,存活的幾率也只有百分之零點,安子,醫生只是醫生不是神!不要再為我白費力氣了?!?/p>
他的話猶如一把尖銳的剪刀,將他一直堅守的某種信念“咔嚓”一聲剪得支離破碎!
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識到;即使他拿得起手術刀,比任何同屆學生都天賦非凡……他的媽媽也回不來,甚至這個世界的任何媽媽也都有可能從他手中走掉。
就像他一樣!
陳靖輝上來,見王子安側對著發呆?上前道:“想什么呢?”
王子安有種被驚醒的看向他,脫口而出:“想一個人?!?/p>
“想一個人?”陳靖輝奇了,點一根煙吐著氣看向他:“誰這么榮幸讓你想的如此之深?都叫你好幾聲了?!?/p>
王子安晃了一下神:“死掉的人?!?/p>
“我X!能講點吉利的嘛!?”陳靖輝白了他一眼。沉默了半響,又忽然道:“對了!最近跟你那位病人發展得怎么樣?”
觀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敢用鼻毛肯定,這廝一定是對她有意思了!
王子安還真確實對她有意思了,只是……
一閃而過的倔強;渾身長滿刺的尖銳;明明很難受卻又總愛裝一副沒事的見人就說我好著呢!
不知何時,不管身在哪里,只要一個不經意間……他的腦袋就被她的身影完全占據。
像顆磨人的石頭,又硬又臭的搗亂他心。
不知道這兩天她都在干什么?有沒有又言而無信的偷偷跑去喝酒?那天醒來之后是不是又把他給斷片?還有……
想念,有時真的是一件令人很煩的事!
王子安不容神色,聳了下肩膀:“就那樣?!?/p>
“不是吧?!都那樣悉心照顧了,我還以為……”陳靖輝摸摸鼻子,用肩膀碰了王子安一下:“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講吧!”
眼見那方一臉冰凍,完全不像是個害羞的主。
陳靖輝那叫一個捶胸:“臥槽!你還是男人嘛?!都那樣了還搞不定?!”
“來日方長,急于一時往往都會摔得狗吃屎!”王子安一點都不著急的轉身離開。
何況還是一顆那么硬的石頭!
傍晚時分,崔安冉突然腦抽的跑到石頭店里說要紋身。
石頭一嚇!拋棄手中的客人,上前摸著她額頭:“你沒病吧?!不是說到死都不會讓這些破玩意玷污你那光潔白嫩的小肌膚!”
崔安冉沒有理她,只是極自嘲的拉下她手:“光潔嫩白,這話從我口中說還真諷刺。”
這消極的眉眼,消沉的身子,末日一般的氣息……
石頭深深嘆一口氣,男人啊男人啊……有時是狗是人,這還真要看他出現在誰得眼中!
“真不明白,你好好的一雙眼到底哪瞎了?以前還在讀書時也沒見你多把溫庭皓當一回事,現在到底哪招你了,讓你這樣情愿戳瞎自己眼睛?!”石頭無語,懶得陪崔安冉瘋的坐回位置:“你要真想紋,找別人去!我不收沒理智的客人!”
崔安冉皺眉,沉默了半響竟賭氣的走了。
石頭愣了下:“需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嗎,絕對大師中的大師!”
崔安冉回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用!”
不用就不用,這么兇干嘛?!
石頭撇撇嘴,不以為意的繼續埋頭工作。
為了一個男人跟石頭賭氣的崔安冉,不光光就這一次。
石頭早就見怪不怪了。
記得高三那年,崔安冉喜歡她班上的一個男生。
叫什么來著……石頭忘記了。
只依稀還記得他姓趙,而她老管他叫趙同學。一個很喜歡曠課去打籃球的陽光男孩。
崔安冉初中時是石頭的同桌,性格差不多;大大咧咧,一拍即合的那種。
升高中那會,因為家境跟成績的問題她們并沒如愿的再成為高中同學。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石頭不知道那會的崔安冉到底是怎么認識趙同學?只知道她那會特迷戀他,天天跑到她學校等下她放學,只為那擦肩而過的匆匆一眼。
隨后,許是光看看并不足以滿足她那顆發情的少女心,竟唆使石頭:“唉,你不是很爺們嘛!你去接近他……應該不難吧?!”
石頭本來就一股腦熱,為了朋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像只傻逼!
不出兩天,她不負眾望的與趙同學稱兄道弟。有事沒事都會跟在膩在一起打籃球,偶爾還會跟他去街頭打籃球。那會,崔安冉也都跟著。
不過,這世界總有那么一兩次是上帝想整你!
那天放學,她跟趙同學就跟往常一樣吃完飯,約在街頭碰面。
只是那天崔安冉剛好姨媽來了,石頭打了好幾通電話她都說不去,太疼了。
沒想到她打完球回來,她卻出現在她家門口,二話不說的給了她一巴掌:“我就覺得像你平時似男生如惡狗的性格,怎么會突然這么好心的我說去接近你就接近了!”
石頭莫名其妙:“你TM有病是吧!”她忍一口氣:“把話說清楚!”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吧!你TM要喜歡人家,你就直說?。⊙b什么好人!你才是要把話給我說清楚的那個!看我像個傻逼一樣追著人家跑,你是不是特開心特有成就感!”
石頭被氣得怒火攻心,異常冷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歡他了?”
“兩只!清清楚楚,再清清楚楚不過的看著他抱著你,而你……一臉害羞的樣子還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老子那是被籃球正中鼻梁的一球砸到!就因為某人的傳球失誤,還有他沖忙跑過來時撞到邊上同伴,一時兩人合著又朝她身上正中砸去……
就差沒把她砸個當場吐血身亡!
他TM的,他能不抱!
老子那會被砸的門在哪都不知道,還會知道害羞?!
石頭氣不打一處,但又懶得解釋的直接開門回家!
因為她的人生名言就是;懂我的無需解釋,不懂的又何必解釋!
后面,崔安冉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半月就負荊請罪來了。
石頭看朋友重,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她都盡可能的去珍惜。
很快便原諒她。
然……有些事似乎總是這么可笑到令人可悲?!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以此推進……就像一首單曲循環的歌曲一樣不厭其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