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茗突然有點沮喪。

她翻了個身，側躺著，也背對著他。

蚊香片開始發揮作用，空氣里飄起一股淡淡的香，時間安靜地在兩人之間流淌。

“秦延。”她忍不住叫他。

他沒出聲。

“秦延。”語調又軟了不少。

“說。”

“明天之后，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個問題，頓時讓“明天”這個兩個字變得壓抑。

秦延又沉默了。

這樣的沉默讓溫茗有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她悄悄轉頭看他一眼，燈光下，他的背影巍峨如山，卻似乎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悲壯。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可是她總覺得，他是個戰士，早晚有一天會奔赴遠方萬里的疆場，從此，不再回來。

忽然，秦延也轉過頭來了。

兩人的目光撞上，眼底都藏有彼此看不懂的深意，他們靜靜地對視著，半晌之后，秦延說：“睡吧。”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答案。

溫茗從席子上爬起來，抱上自己的枕頭。

“我去樓上睡。”這句話，明顯帶著情緒。

情緒來源與何，她知道，他也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樣？

溫茗踩上人字拖，就往樓梯口走。

秦延看著她，她的吊帶滑落在一邊，左肩膀裸露在空氣里，光潔如玉。目之所及，她身上很干凈，一個紋身都沒有。

不過也是，誰說紋身師就一定要紋身的。

等溫茗上去之后，秦延又坐了一會兒，才躺下睡覺。他的睡眠一向很淺，夜半下了一場雷雨之后，他幾乎就沒有再睡著。

裝門師傅一早就來了，帶著他兒子一起，沒一會兒就把防盜門給裝了起來。

“師傅，防盜窗什么時候能幫忙來裝一下？”秦延問。

“哎喲老板，我實在來不及，說實話，要不是小李介紹再加上看你們這個門要緊，我都不會給你們排在今天早上的。窗子的事，給你安排在后面兩天好吧？”

“行。”

秦延付了錢。

老板帶著他的兒子走了，摩托三輪車一路發出“突突突”的聲響，秦延想，溫茗肯定被吵醒了，他正想著，一回頭，發現她就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在那里的。

“早。”他和她打招呼。

“怎么？睡了一晚就真把自己當這里的男主人了？”對于昨晚的事，她似乎還沒解氣，語氣有點沖。

秦延知道她是指這門錢的事，他沒和她一般見識，越過她直接往里走，把地上的毯子枕頭和席子都收拾起來。

溫茗就在旁邊看著，既不搭把手，也不搭理他。

氣氛很怪，又或者，只是她很怪，因為她時刻記得，過了今天，她對他而言，就會變得不再有任何意義。

這種沒有意義的方式，就像她丟棄在垃圾桶的一次性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