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發亮，不離與夢天兩個已經穿好衣服跑進院子里，一向沉穩的夢天臉上竟然掛上了小孩子的歡愉，而不離就更加不用說了，開心得東奔西跑的，一刻也停不了。

對于一向淺眠的鳳九天來說，一早就讓他們吵醒了。看著這個長得太過好看的男人走了出來，夢天原本的笑意隨即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然后裝模作樣的走到不離的身邊，和她一起揮舞著胳膊，打起一套已經練過不下千遍的拳法來，這個是當初龍傲天教他們的，步法雖然簡單，旨在讓他們強身健體后，還讓他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鳳九大依舊是一身白衣，一頭墨發就這樣隨意披散身后，他斜斜地靠在門框上，一臉微笑地望著眼前這兩個小人兒有板有眼地練著拳法，那神情慵懶至極，晨曦一點一點地灑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白衣上鍍上了一層金黃的顏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隨和不少了。

拳法雖然簡單，但對于這么小的孩子來說，打完這套拳法，他們還是有點氣喘吁吁的。鳳九天走了過去，為他們擦去臉上的汗水，“這套拳法是龍叔叔教你們的？”

不離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笑著道：“是啊是啊！爹爹我打得好不好？”不離一臉興奮地看著鳳九天，雖然相處了短短的時間，但是她發現，其實有個爹爹也是件不錯的事，雖然看不出這個爹爹有什么本領，但是能夠將向來大大咧咧的娘親收服得柔情似水，這個爹爹的本事其實已經不簡單了。

那一臉祈盼全都看在鳳九天的眼里，他笑了笑贊嘆道；“還算不錯，每一招都打得很準確，如果再加上一些氣勢的話，那就更加完美至極了！”

“爹爹，什么叫做氣勢？”不離抬起頭非常好奇的追問，以前龍叔叔教他們的時候也沒有說過這些，百思不解地望著鳳九天，等著他的解釋。

“所謂的氣勢，是指一個人本身看起來給人的一種感覺，還有他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和威勢，或者我這樣說你們很難理解，舉個例子來說吧，隔壁小誠哥的爹爹和中興哥的爹爹，你們應該還算熟悉吧！”見兩個小家伙微微點頭，鳳九天繼續循循善誘，“那他們的爹爹帶給你們是什么感覺呢？有什么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兩個小家伙不由得低頭左思右想一番，不離道，“小誠的爹爹是賣豬肉的，而中興的爹爹是官差，一個像個大水桶，一個像根柱子。”

聞言，鳳九天差點笑了出來，幸好最后按捺下來，繼續耐心地道：“我說的是他們給你們有什么感覺，你們對他們有什么印象，可以用個詞來形容一下。”

夢天想了想道；“小誠哥的爹爹逢人就笑，看起來比較容易相處，很有親切感，而中興的爹爹常常身穿官服，手執大刀，那模樣有一種兇神惡煞，你所說的是不是指這個？”雖然不再仇視鳳九天，但是要他像不離那樣開口閉口都叫他爹爹，他還是做不到。

鳳九天贊許地點了點頭，笑著道：“無錯，就是這樣，中興哥的爹爹看起來高大威猛，孔武有力，一般人一看就已經不敢欺負他了，這就是所謂的氣勢了，但不是有氣勢的人就好像中興哥的爹爹那樣，因為這氣勢也不是單單一種，也分有很多種的，而且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但是有些人卻非常內斂，平常是很難看出的，只有在特別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來的。

畢竟他們的年紀還小，被鳳九天這么一說，卻變更加有些混亂，兩人都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是那小臉上顯而易見還是露出不解的茫然。

鳳九天笑著搖搖頭，畢竟這個懂得較為深奧，他也沒指望說一遍他們就會懂，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不如這樣吧！我來把你們剛才打的那套拳法打一遍，你們留心看看，和你們打的有什么不同之處。”

兩個小人都微微有此驚訝，雖然以前也聽過別人說過爹爹的事跡，但以這兩天的觀察來看，他們怎么看都覺得爹爹只是個病秧子而已。

鳳九天低頭整理了下衣衫，立即站好，然后按照那兩個小家伙剛才打的套路把那套拳法打了一遍，他本身當然沒有練過這套拳法，不過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再加上多年來的修為，僅看一遍也能活學活用，沒有半分生疏的痕跡。

兩個小家伙站在一旁看得有點目瞪口呆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么簡單的招式，也能打出這樣不凡的效果，而且，他們那病秧子爹爹好像突然之間換了個人一般，仿佛是一把剛出鞘的鋒利寶劍，鋒芒盡露，每一招每一式都氣勢如虹，矯若游龍。招式時慢時快，慢時靜如處子，每一招式都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凝聚了毀天-mie-地的力量；快時雙拳凌厲似利刃，揮出的每一拳好像能震碎空氣般。如此凌厲又有霸氣的打法，由他打出來卻莫名多了一種飄逸的感覺，不經意間掠起了花叢中的雪白的花瓣，在晨曦的映照下紛紛飛揚。好像又回到望風樓最為鼎盛的時期，他是整個武林的至尊，武功無人能及，是所有武林人士中既景仰又畏懼的傳奇，他那凌厲狠辣手段，心細如塵，卻給人一副謫仙之姿，干凈得不染千塵，一雙深沉如海的明眸，冷眼俯視著世間所有的一切，好像一個看透塵世的仙人。

收招后筆直地站立，他又回復了那溫和的笑意，“有沒有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同嗎？”

兩個小人兒抬首，心中不由得衍生也一股敬畏，然后有點了然的點點頭，“爹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單單就這樣看著，就已經讓對手嚇得手軟腳軟了。”

自那時開始，他們也不敢再把這個中途殺出來的爹爹看作病秧子或者是無害的小綿羊，原以為龍叔叔有時會顯露出來的皇者風范已經讓他們羨慕不已，然而這個爹爹好像更勝一籌，那一剎那所展現出來的絕世風采，已經成為了他們心目中那至高無上的神，讓他們從此立誓要效仿于他。

鳳九天有點好笑地點了點頭，不過他心里非常了解，每一個人的氣勢都各有不同，有些人的氣勢是天生出來的，那是與生俱來的優雅與尊貴，或者是冷漠凌厲，但有些人是后天養成的，可以伴隨著年齡的增長與歷練，漸漸地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而他今天之所以要對他們說這些，就是想讓他們早一些接觸這方面的東西，這也算是他這個做父親應該盡的一份責任與義務吧，至于到最后他們會有何成就，那就要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不過想來是自己的孩子，是不會太過弱的，要不然不會在這么小的年齡那心智會這么早熟了。為此，他還是覺得有點自豪的。

當凌夢蝶穿戴好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兩個小家伙在空地上奮力地揮舞都會胳膊和小腿，每一招式間竟然漸漸出現了一種凌厲的氣勢，而他們的父親卻站在一旁微笑著，偶然還在旁指點一下，整個畫面給人一種溫馨而又和諧的感覺。

看見她走了出來，鳳九天低頭囑咐了幾句，就款款的向她走去，也不理會身后還有兩個小家伙在偷看，雙手宛如藤蔓般纏上了她的纖腰，聲音軟得如水的道：“娘子，為夫我餓了……”

凌夢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家伙何時學會了這撒嬌的玩意？以前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有點嬌嗔的怒道：“喂喂！你給我正經一點可不可以，兩個孩子都在看著呢？”

他卻一臉委屈地道：“娘子，我哪里不正經了？”一邊說一邊抱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娘子，我真的餓了，我們早點吃完飯就帶孩子上街上去玩玩吧！”

凌夢蝶無奈之下，唯有順著他的意愿往廚房而去。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后那打拳的兩個小人兒，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不離望著廚房的方向笑瞇瞇地道：“這個爹爹還真不錯，而且我們的爹爹好像很厲害，我以后也要像爹爹那樣厲害。”不離一臉崇拜地道。夢天望了望他們離去的方向，眼里流露著滿滿的尊崇，不過嘴上卻口硬地哼道：“有什么好崇拜的？像個無賴一樣？”

不離收回了目光，偷笑著說：“夢天哥哥，你就不要再嘴硬了，別告訴我剛才他在打拳的時候你沒有看見真實的他，我敢肯定，我們的爹爹并非普通人，或者他沒有龍叔叔那么厲害，不過，我很喜歡他打拳時那副模樣。”說著說著，不離的眼中又閃耀了那些崇拜的小星星。夢天不由得撇撇嘴，但是心里又不得不承認，剛才打拳的鳳九天真真真的讓他眼前一亮，簡直讓人大開眼界，套用那個笨女人的話來說，那就是簡直帥得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