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城皇宮,一處僻靜的殿宇。一只蒼白干凈的手,輕輕推開厚重的殿門,殿內香煙繚繞,如夢似幻。
透過白色煙霧隱約看到一張絕色面容,無盡帝一時以為見到九天仙人,差點跪拜下去,而后被那只蒼白卻有力的手穩穩托住。
無盡帝閉了眼睛再睜開,有些尷尬的看著染欲燼:“愛卿怎么來了?”
染欲燼掃過無盡帝發青的眼眶,淡淡道:“臣聽聞今兒一早皇后娘娘來向陛下哭訴,特來向陛下請罪。”
提起月皇后,無盡帝有些膩歪,語氣沉了許多:“愛卿何罪之有,朕已經說過她了,一國之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
“月風凜派人刺殺你,你受了委屈,朕心里知道,只是月家先祖有從龍之功,月國公又是朝廷重臣,朕不好處置,如今月風凜重病在床,此事就算了吧。這是朕庫房的鑰匙,你去看看,喜歡什么,就當朕給你壓驚了。”
染欲燼沒有客氣,伸手接下金鑰匙,轉身退出宮殿。無盡帝轉身回蒲團上坐好,閉上雙眼。
“小道請千歲爺金安,千歲千千歲。”長須道人趁無盡帝不注意,偷偷溜出宮殿,到染欲燼面前問安,極盡諂媚。
染欲燼撣了撣袖子,斜眼乜人,冷聲道:“本座看他眼眶發青,像是不大好,傷身的藥少用些。”
長須道人有些不明白:“千歲爺,不是您讓…”
染欲燼開口打斷他,皮笑肉不笑:“本座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本座保你榮華富貴,穩穩當當做你的仙人。”
長須道人聞言,冷汗濕了脊背,盡管染欲燼并沒有任何威脅的言語:“是,小道記住了,請千歲爺放心。”
染欲燼淡淡刮了他一眼,轉身離開,長須道人這才敢抹掉額頭上的汗。好險,剛剛他一時忘形犯了忌諱,好在千歲爺未同他計較,不然他以后還沒有舌頭說話,可說不準。
染欲燼大步走出殿宇,迎面碰上一人,那人面貌陽剛俊朗,身材修長挺拔,正是月皇后所出之太子,沐洺揚。
太子沐洺揚看到染欲燼時,一向深沉的臉難得露出膩歪神色,染欲燼自然看到了,嘲弄一笑,摸了摸小指上的金質護甲,閑適走上前去:“太子今日怎么得空過來,課業做完了?”
染欲燼突如其來的一句,將太子沐洺揚本來準備好的言語消弭在喉嚨里。
無盡帝雖癡迷于求仙問道,長生不老,但在子女的教育問題上,比較重視。
他已經老了,不復年輕時候的斗志,所以便將開疆擴土,執掌美好山河的希望寄托在子孫身上。
為了讓皇子們好好學習治國之道,不要荒**樂,無盡帝特派了染欲燼監督皇子們的學業。
染欲燼手掌批紅大權,總理朝政和宮中事務,無盡帝將皇子們交給染欲燼,讓他們跟著染欲燼從旁學習處理政務。這樣一來,染欲燼勉強算是皇子們的半個師傅。
因此,對于染欲燼督問學業一事,太子雖不愿,卻也只好據實回答:“勞司公費心,已做完了。”雖是回答了,態度卻仍舊冷淡。
染欲燼也不在意,輕哂:“太子今日來可是為了月家的事?”
“是。”太子答的痛快,看向染欲燼的眼神毫不掩飾眼流露厭惡。
“如果是為了此事,本座勸太子不必去了。月風凜派人刺殺本座,本座沒有拿他去九重司問話,已是開恩。”
“開恩?風凜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說胡話,這都是拜司公所賜,司公說風凜刺殺你,可有證據?”太子眼眶猩紅,開恩兩字咬的極重,生生在齒間咬碎擠出。
與太子的氣急敗壞截然不同,染欲燼平靜的很,甚至在太子說完這話之后,嗤嗤的笑了:“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九重司是做什么的,證據,本座一抓一大把。”
“你…”太子深沉的臉上露出怒意,抬起拳頭想要招呼上染欲燼那張妖媚的臉。
染欲燼輕輕一拂便將太子揮的倒退兩步,血氣翻涌。
“本座奉陛下之命監管皇子們的學業,好歹算是太子的半個師傅,太子進學多年,怎么連尊師重道這么淺顯的道理都忘了,本座還有事,今日暫且作罷,等過些日子,本座再親自向楊太傅查問太子學業。”
染欲燼大搖大擺的離開,待他走遠,太子終于忍不住咳嗽起來,臉色硝紅。
想起方才在染欲燼手中握著的金鑰匙,她緊緊握起拳頭,手指咔咔作響。閹宦弄權,國將不國,總有一天他要清君側,肅清閹黨。
憋著這口郁氣,太子臉色不善的去找無盡帝,卻被無盡帝拒之門外。他費了一番唇舌,終于見到了正在尋訪仙人的無盡帝,卻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無盡帝對月風凜非但不予以同情,反而指責他多事,膽大包天。臨了,無盡帝吩咐太子,讓他好好聽從染欲燼的話,不要胡鬧荒廢學業。
太子沒能為月風凜討回公道,反而被無盡帝噎了一道,只得敗興而歸,心里對染欲燼愈發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