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這王府住下起,雨芳便幾乎不會離開自己的小院落,而胤禛這個王府里的正主,她也沒再見過。每日,她幾乎都是與自己的貼身丫鬟小若待在院中,一個月了,就連請安,她也不曾去過。
不是不明白這樣的失禮之處,只是一想到要面對那么一大群稱得上是自己主子的福晉格格,她就忍不住頭疼,萬一又碰上了幾個像李側福晉那樣的角色,自己真是不知應該如何應付。
正是極為害怕這樣的場面,所以當丫鬟進來稟報說福晉來看她時,她真是驚得馬上離開椅子,站了起來。正不知所措時,福晉已然走了進來。
“雨芳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很無奈的,只能硬著頭皮請安,只但愿不要生出個什么事才好,她實在不愿給兄長添麻煩,也想平平安安地等著兄長回來接她。
“免禮吧,雨芳。”那拉福晉笑盈盈地扶起雨芳,拉著她在一旁的塌上坐了下來。“雨芳呀,進府一個月了,住得可還習慣?”
“回福晉,雨芳在府上一切都好,謝福晉掛心,只是叨擾府上,心下很是不安。”雨芳低聲回答道。
“哪的話,雨芳你是爺請來的客人,盡管在府上住著,說什么叨擾不叨擾的,可不就見外了嘛。”那拉福晉微笑著說,關愛的眼神就好象雨芳是她的親妹子一般。
“謝福晉。”雨芳又是道謝。實在是不知能與那拉福晉聊什么,只能是一個勁地客套,但是客套完了,又只剩下了沉默的尷尬。
“雨芳你既然住在這里,就把王府當作自己的家,知道嗎?常出來走走,我很喜歡你這文靜的性子,有空就常來陪陪我。”那拉福晉溫柔地拉起雨芳的手。
“雨芳怕福晉嫌雨芳擾您清凈。”雨芳福了福身,恭敬地回答道。
“這是哪的話,雨芳你肯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那拉福晉笑著說,眼里滿是關愛。“雨芳你也別福晉、福晉地叫我了,就叫我姐姐吧,聽著親切點。”
“福晉這不合規矩吧,福晉您是主子,雨芳怎敢冒犯。”這王府畢竟是自家的主子,稱主家的夫人為姐姐,這才是她真的越矩了。假規矩她不愿盲從,真規矩她卻真是不想越。
“當然可以。就這樣決定了,妹妹以后要常來陪姐姐。今日也不多說了,一會爺就回來了,姐姐就先回去了。”那拉福晉說著,便真的同雨芳姐妹相稱了起來,優雅地起身告辭了雨芳后,她便離開了“文苑”。
望著那拉福晉離開的背影,雨芳竟一時還緩不過神,以為自己只要不吭聲,便會被這府里的人忘了的,卻沒想到今日這府里的女主人都過來了,想必自己在他們眼中還是擱那著了。那么以后就不能逃避了,最起碼,每日的請安還是要去才好,免得落下一個不懂禮數的名,憑空給家族抹黑。
無奈地搖了搖頭,雨芳便回到內室,坐到箏前,便撥起了琴弦。寂寥失落的心情,哀怨憂愁的曲調,將此刻的“文苑”埋進了一片晦暗的情緒里。
“是誰將本王的文苑襯得如此憂傷呀?”一月未見胤禛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了進來,爽朗的聲音與先前嚴肅的他有所不同。
“雨芳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看到胤禛走了進來,雨芳趕緊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行禮。
“起吧,自家院落,沒得那么多規矩的。”胤禛好脾氣地說道。今日的他,似乎心情不錯,至少,沒有了第一次見面的陰沉。
“謝王爺。”雨芳淺笑一下,站在了一旁。
“來,雨芳,你也坐吧。”胤禛指了一指一旁的椅子,說道。
“謝王爺。”又是一拜,雨芳便在胤禛身旁坐了下來。心里想著,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嫡福晉前腳剛到,王爺居然就來了,心下稀奇極了。
“雨芳不必拘禮,就把這王府當作自己家一般。”許是感覺到雨芳的不自然,胤禛了然地寬慰道。
不同于那拉氏的勸慰,雨芳總覺得,胤禛的話很牽動她的心,有種莫名的熟悉,但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她卻不得而知,她也不愿深究。并沒有想過要在這王府住上多久,她終日只是期盼著兄長早日辦完差事,來京接她回家。
“謝王爺,雨芳會的。這樣叨擾府上,雨芳實在是過意不去。”同對待那拉福晉是一樣的客套,雨芳覺得胤禛是比那拉福晉還要遙遠,需要謹慎回答的主子。雖然自己總是忍不住被他吸引,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她能夠靠近的。
“方才那拉氏來過了?”胤禛隨意地問道,拿起面前的茶杯把玩著。
“回王爺,那拉福晉擔心雨芳生活不習慣,特地來探望雨芳。雨芳真是慚愧,雨芳是客,本應每日都去給王爺福晉請安的,雨芳失禮。”說著,便又想站起來,福身道歉。
“坐下吧,沒得那么多虛禮。”胤禛擺了擺手,示意雨芳坐回去。“我聽說你都沒怎么出這個院落,還是要多出去走走,和府里的人接觸接觸,這么一個人悶著也不好。”
“是,王爺。”雨芳點了點頭,心里默默想,自己便是不愿與府上的人接觸,才一個人悶在這院子里的,清凈。
“前些天聽耿氏提起你,看樣子她挺喜歡你,有空你就去她那梅院坐坐吧。”胤禛想起了自己那個格格,去過幾次,總會提起那日在花園遇到雨芳的事,便也讓他更加注意起了雨芳。
“是,王爺。但是,雨芳似乎不認識耿福晉。”皺了皺眉,似乎自己并沒有遇見過何人,除了那日的李側福晉,與被稱為耿主子的孕婦,難道是她?
“哦,那日在花園中你們見過。她也不是什么福晉,是我府上的格格。”胤禛笑了笑,這丫頭,當真是一點功課都沒做過,連現在府上有些個誰都不清楚。不過這樣也好,總比那些有意接近的女人讓人覺得舒心。
“蒙耿格格厚愛,雨芳也覺得和格格一見如故,只是不敢高攀,雨芳晚些時候就去向格格請安。”雨芳想起那日那李側福晉對耿氏如此無禮,原來是份位低了她幾等,便如此囂張。那位李側福晉,可真真惹人不喜,只是不明白眼前這王爺主子怎會瞧著她順眼。
“嗯,我平日里事很多,常不在府里,你是我請來的客人,有何需要,就去跟那拉氏說,不必客氣”笑了笑,胤禎交代了這些,便準備出門。如今這個時候,皇太子位搖晃動蕩,眾阿哥齊齊想沖著那張明黃的椅子上擠,事多的真是讓人頭疼。
“謝王爺掛心,雨芳記住了。”雨芳依舊客套地笑著應承下來,但她心里卻明白,她不會有什么需要的。
“雨芳你這里書似乎不少……”走過書柜,胤禛被柜子上堆積的書本吸引了去,微笑著說道。
雨芳抿嘴笑了笑,回答道,“平日里閑來無事,讀些書籍解解悶。”
“哈哈,雨芳連孫子兵法都看?”胤禛突然笑了起來,饒有興趣地盯著雨芳瞧。
他專注的眼神讓雨芳感到一陣心慌,趕忙站了起來,往書柜的方向走了過去,邊說道,“看著玩的,王爺您喜歡嗎,雨芳這就給您取去。”大概是慌張的情緒混亂了腳步,她竟一個腳步沒有踩穩,踉蹌地險些跌倒在地。
“小心!”胤禛趕緊上前,扶住了她險些摔倒的身子。抱著略顯清瘦的她,胤禛竟有著一時的恍惚,懷抱不自覺收緊,望著她的眼神,漸漸灼熱了起來。
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密,又是如此尷尬的場面,羞澀的雨芳已瞬間紅了臉頰,低下頭不想看他。
胤禛像是故意要讓她難為情似的,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與自己對視著。屋內的空氣像是突然間凝固了似的,讓雨芳感覺呼吸都困難了起來。片刻雨芳才回過神,她趕緊站定退出胤禛的懷抱,跪下請罪,“王爺恕罪,雨芳失禮!”
一向嚴肅的胤禛看著害羞慌張的雨芳,心情竟然突然很好,一把拉過雨芳,將她圈進自己懷里,好笑地看著她。
突然被胤禛這么一拽,一下子沒站穩又跌進他懷中的雨芳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形,本能地嬌嗔,“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