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帳篷擋住了外面刺目的陽光,給室內投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米勒國王穿得頗為鄭重,他正襟危坐在一把鹿皮制造的椅子上,在他的旁邊端坐著娜特莉和曼紐爾,在公主和王子身邊,便坐著撒拉幾位頗有威望的將軍,當然摩根總督也在此列。在他們身后,十個撒拉的士兵戴著頭盔,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們的君主。而在米勒國王對面,坐著的是斯科特,他已經恢復了哈努王子的身份,可是顯然并沒有刻意在穿著上下什么工夫,當他的目光與娜特莉相撞時,兩個人都不以為然地瞥開了目光。斯科特身旁則坐著目光黯淡的約翰,而王后坐在他們身邊,將貴族的應有風范顯露無余。幾位哈努的將軍也坐在他們身旁,哈努的守護士兵也同樣端正地站在他們的主子身后。
“兩位王子殿下,今天我們一起坐在這里,自然已經同意了講和,盡管這次戰役中發生了許多我們都不愿意看到的事,”說到這里時米勒示威般地向約翰笑了笑,“那我們撒拉國將不計前嫌,兩國仍然保持友好關系。”
“我們非常同意米勒國王的話。”約翰輕輕說道,他對米勒顯得十分恭敬,仿佛昨天米勒的勝利已經消磨了他所有的氣焰。
“嗯,這很好。”米勒假惺惺地微笑著,“但是由于兩國這些年來一直戰禍不斷,這極大的影響了我們的關系,因此我認為如果要徹底消除誤解,最好是通過聯姻。我知道里昂納多王子非常愛娜特莉公主,而公主也同樣非常傾慕王子殿下,因此我希望在今天的談判上能夠定下婚約。王子殿下,你認為呢?”米勒不懷好意地笑著,其中還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國王陛下,恐怕我不能接受這樁婚姻,畢竟這來得太過突然。而且我的身份才剛剛得到承認,我想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現在談結婚有些太快了些。”斯科特不卑不亢地回答,但這卻是明顯的拒絕。
軍營中的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斯科特的話無情地撕破了軍帳中雖然朦朧卻來之不易的和諧,米勒國王的表情立刻顯得陰沉了下去。
“我認為哥哥說這話不太恰當,米勒公主可以極大地幫助你學習王家禮儀和政治方面的事宜,而且還有米勒國王這位長者在你身后幫助你,對你,對哈努,都有極大的幫助。”約翰陪著笑臉說道。
斯科特很不高興地瞪了約翰一眼,用極度無禮的語氣對約翰吼道:“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這是我的婚姻大事。”
“里昂,你的態度太粗魯了,正是這樣的態度需要改正,而公主無疑是最能幫助你的人。”王后嚴厲地說道。約翰暗自想道,原來他母親的演技也是這樣出色,昨夜回到哈努之后,他立刻向王后說明了這件事,因為如果有了王后的幫忙,會讓這場劇更有說服力。
王后頗有風度地對滿臉慍怒的米勒國王笑了笑:“里昂不太懂得王室的規矩,不過我作為王后,我會答應這次聯姻……”
很快談判演變成了米勒與麗拉王后商談聯姻事宜,娜特莉密切地注意著摩根表情的變化,那位一向嚴肅的總督大人正板著臉坐在一側,那條猙獰的傷疤讓他的臉顯得更加可怖。娜特莉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站在他們身后的士兵,毫無疑問霍爾就藏在其中,不過這一切迄今為止還都只是她的猜想,她不得不承認,霍爾和摩根的確隱藏得很深,如果不是她事先布下陷阱,而是等待著他們先出招的話,那他們幾乎防不勝防。
娜特莉開始為自己昨天的靈機一動感到無比慶幸,昨天在陣前,她原本想的是阻止她父親殺死約翰,因為她知道,約翰一死,兩國之間的關系必然崩潰,當然另一方面,她還是無法狠心看約翰死在她父親的長矛下,卡特琳娜讓她徹底醒悟了,她發覺自從瑞克和杰米犧牲之后自己有多么瘋狂。
后來的這些精妙計劃,是集結了她、索妮婭、斯科特和曼紐爾四人的智慧,但是她還是毫不慚愧的承認,其中起關鍵性作用的還是自己,畢竟她對霍爾的了解大于其他幾個人。
和談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但娜特莉的神經卻繃得更緊了,她發覺摩根越來越坐不住了,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平靜的。當然,意識到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她,所有正在舞臺上表演的“演員們”都非常明白這一點。
“那咱們就這樣決定。”王后甜蜜蜜地笑著說道。其實王后這個獻媚的笑容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娜特莉開始佩服起王后高超的演技來,也許這也是一個能干的王后所必須具備的吧。霍爾遲早會忍不住,但王后卻試圖利用這個笑容來激起霍爾沉睡了二十年的嫉妒心。
老謀深算的霍爾終于在王后的一個微笑下面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猛得掀起了頭盔,而早有防備的米勒國王立刻站了起來,向后退了一步。
摩根迅速站了起來,抓起他身邊的號角大聲吹了起來,他們身后的十個士兵全部拿起了寶劍,原本用以和談的帳篷里立刻劍拔弩張。
霍爾用極度仇恨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米勒國王,娜特莉甚至都有些吃驚,這個一向在米勒國王面前卑躬屈膝的奴仆突然間的轉變讓她有些心悸。那目光里蘊藏著二十來積聚的憤怒與恥辱,他沒有說一個字,表情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陰沉或是讓人捉摸不透,現在那一向深邃的眸子里暴露的情感毫無疑問只有兩個字——仇恨。
娜特莉、米勒國王、曼紐爾迅速退到了哈努這邊的陣營,而哈努的十個護衛士兵立刻迎了上去,雙方小隊的人馬相互小心翼翼地對峙著。娜特莉知道,現在他們的對峙形式想必是帳外的袖珍版,霍爾和摩根的人馬肯定已經聚集在了帳外,而米勒國王及哈努的士兵也肯定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個圈套。”當霍爾看到這樣的架勢,再看看娜特莉的目光,他便意識到了所處的形式。這依然讓娜特莉有些吃驚,她原本以為霍爾的理智已經徹底被仇恨吞噬,可她沒有想到,在她的計謀剛剛贏了第一仗時,霍爾就已經看穿了她。
“沒錯,霍爾,我勸你束手就擒,你逃不出去了。”娜特莉強迫自己用充滿自信的腔調說出這句話。
“小公主果然長大了。”霍爾用嘲笑的口吻說道,他的處變不驚讓娜特莉心中的恐懼又增加了一層,她絕對沒有必勝的把握。
對峙的局面隨著米勒的強硬命令而結束,兩方的士兵很快互相拼殺起來,隨著帳內對峙局面的崩潰,帳外的戰斗自然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