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丫頭?”
樓滿月迷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黑黑瘦瘦的滿臉褶子的中年女人焦急地晃著她,滄桑的眼中帶著關切。
樓滿月不由得有些迷茫:這是誰?
看到樓滿月睜開了雙眼,女人不由得松了口氣,那張寫滿了大苦大難的臉上露出了一縷喜悅:“丫頭,人生哪里有過不去的坎?你還年輕,還是有機會的。”
樓滿月滿眼圈圈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被動地被女人扶著坐起身。
女人遞給她一碗水,又苦口婆心地說道:“來,喝口水緩緩。”
“丫頭?”
女人見樓滿月看著碗沉默,不由得輕喊了一聲。
樓滿月的心七上八下的快要跳出胸口,她忙接過碗低下了頭:她剛剛在這個女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那是一個清麗的小女孩,還沒有長開的臉,像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一樣。
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這不是她的臉。
樓滿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去想怎么回事,她好像是在玩游戲,然后……打雷了?她不會是被雷劈死了,然后穿越重生了吧?
樓滿月忽然間覺得腦子里一陣的鈍痛,之前的記憶感覺有些模糊了……
“滿月丫頭?”女人看到樓滿月又皺起了眉頭,忙拍了拍她的背,“不要難過,這次考不上就考不上了,既然能考了,下次還有機會的,回頭我讓你叔去問問,看看咱們村子里的學校還要不要老師。”
考不上?
樓滿月捏緊碗,聽著女人的嘮叨,慢慢地整理出了大概的信息:這是剛剛特殊年代過去的時候,下鄉的知青都在努力地通過各種辦法返城。
而她重生的這具身體,則是知青的孩子,父母不詳。
這個名為滿月的女孩子,今年剛剛十五歲,這個年紀在現代看著是小,可是在這里,已經可以說對象了,特別是在這偏遠的地方。
身體的原主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她欠了一村子的人情,她急于擺脫眼前的生活,剛好趕上高考恢復了,就匆匆地參加了高考,結果沒有想到,竟然敗北了。
她一時想不開,沒了。
樓滿月覺得自己心跳得厲害,腦中一片空白,她抖著手把碗往嘴邊送了送,想要掩飾自己不平的心緒,只是看著滿是豁口的顏色已經發黃發黑的陳年舊碗,她有些下不去嘴。
“滿月丫頭,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人啊,總是要向前看的,”女人見樓滿月默不做聲,怕她想不開,又勸解道,“現在形勢也好了,那些人也不亂來了,你在這里安心地住下去,有什么事情,有你叔和我呢。”
這是一個熱心腸的人!
樓滿月在心里對她下了定義。
“滿月丫頭,你先休息,我去那邊看一下,想開點啊。”女人看她的臉色不是那么蒼白,又勸解了幾句拿起工具去了地里。
樓滿月看著女人的身影小成一個點,把手中的碗放下來,臉上慢慢地露出了迷茫與慌亂。
從她有限的認知,特殊年代差不多十年,但是看著身體的樣子,應該更久一點,這里是哪里,還是她的那個時空嗎?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在任何時空,特殊年代好像都是缺衣少穿的。
現在,最難的是,那個女人說,那些人不敢亂來了。
那些人是哪些人?
樓滿月無措地揉了揉額頭。
“滿月?”
樓滿月被嚇了一跳,差點沒有叫出來,她扭過頭去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三十歲左右的男的從她身后的柴禾垛邊走出來,他看著她笑著。
樓滿月看著他的笑臉,不覺得打了個哆嗦,心跳得更快了。
眼前的這個人長得也是端端正正的,可以說完全符合一個好人的標準,但是他這么笑著的時候,她就是感覺一股涼氣從心底升起來。
樓滿月心狂跳著掃了一下四周,忙挪到了一處堆著的雜物旁,農家雖然沒有利器,但是趁手的東西可是不少,最起碼棍子到處都能見到。
“坐坐,別拘束!”張會計坐在之前女人坐的小木墩上,指著身邊的位置對樓滿月笑著說道。
樓滿月更警惕了,她咬著下唇看著來人,她想起來了這個人為什么讓她覺得不舒服,泥妹,這分明就是傳說中的笑面虎。
這光天化日的,這人不敢吧?不敢么?
樓滿月不敢賭,她看著眼前的人向她走來,顫抖著手從身后摸到一根棍子。
她不禁松了口氣,有武器心里算是有了底氣。
張會計見到樓滿月蒼白著小臉,臉上還帶著些微的慌亂,心里不禁癢癢,面上透出了得意:這小娘皮,別說沒有考過,就是考過了,也一樣翻不出他的手心。
知青的孩子又能怎么樣?知青他都玩了,就不信這個靠他們村子養大的野孩子會怎么樣。
這不是一樣乖乖的?
“滿月啊,知道了吧?高考分數下來了。”張會計意味深長地說道。
樓滿月心神根本不在高考上,她握緊棍子悄悄地用力。
前世的時候,她可是看了太多的狗血劇,那些關鍵時候因拽不動而出意外的不在少數,現在她這個,能拽動,就算是再短,也絕對是一大利器。
張會計沒有聽到回話,不禁在心里冷哼一聲,面上卻笑得更和善了:“滿月啊,叔也知道你是城里的孩子,想要回到城里找你的爹娘,可是……”
他說著,又看了看樓滿月,發現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里微微有些惱怒: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滿月,你之前的戶口問題,叔可是幫你辦好了啊,”張會計看著樓滿月笑著說道,“所以,你不用擔心難過,你不會是忘記了叔我手里是能推薦人上大學的吧?”
什么?
正在努力拿棍子的樓滿月忽然間聽到男人這樣說,不自覺地愣了下。
要知道,這個時候戶口查的可是很嚴重的,黑戶根本不可走出村子。
張會計看到了樓滿月的震驚,他笑得更慈善了:“所以你要聽叔的,叔保證讓你順順利利地去上大學。”
說著張會計站起身來,本來想要走開的他,看到樓滿月略微蒼白的臉,還有微帶著迷茫與慌亂的神情,如同小鹿一樣撞進了他的心里,他忽然心癢難耐。
他四下看了看,向樓滿月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