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對母子走后,楊梅雨的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的一場婚禮上,那是她的同事的一場婚禮,她是女方的伴娘,然而就是在男方敲開女方家門的那一剎那,楊梅雨看到新郎的伴郎,一個十分帥氣的小伙子,身材很高大,看上去有一米八左右,眉毛很濃,目光炯炯。他看到楊梅雨了,那雙眼睛就開始跟蹤著她,她走到哪里,那雙眼睛就跟到哪里,像一臺電腦遠程控制的攝像頭似的。
后來,他們倆陪著新郎新娘給來賓敬酒的時候,他終于逮著機會說話了:“認識一下,我叫薛盛,是一家公司的日語翻譯。小姐怎么稱呼?”
“我叫楊梅雨,是老師。”
“哦,梅雨,你好!”說著,薛盛就伸出了手。
楊梅雨禮貌地伸出手去,可是自己的手被他握得緊緊的,是怎么也抽不出。
楊梅雨的臉都急紅了,多虧新郎新娘走過來了,薛盛這才放開手。
婚禮快結束的時候,薛盛跑到楊梅雨的面前,鞠了個弓,說:“梅雨,你就是我要找的新娘。你嫁給我吧!”
“你胡說什么呢?喝多了吧!這世界上哪有什么一見鐘情的故事。”“那你也得給我機會讓我追你吧!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中山公園,好嗎?”
“那好吧!”
楊梅雨清楚地記得那個飄著茉莉花香氣的夜晚,在中山公園的長椅上,她給他說故事,說“楊家有女,艷絕長安。”他微微一笑,凝望著她的眼睛說:“女名玉環,名冠京華。”故事被他們來來去去地講,在旁人眼里有了悲歡的塵埃落定,而他和她的故事,才不過初初開始。
那個公園的長椅是否記得曾經的她那艷艷的風華,被他稱作貴妃在世。華燈流螢,在暗香浮動的河里閃爍不定。熙熙攘攘,紛擾的人群同游燈市,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光影下女孩子的裙帶飄揚,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天上的星辰都被映襯得黯淡。她就這樣走在人群里,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郁。眼波明媚流轉,硬是壓過了所有的人間風月。他攬著她的腰漫步的時候,回頭率很高,那是芝蘭玉樹,地設天造的玉人一雙。
她的名字中有個梅字,他便叫她梅,她愛極了六月里的茉莉,那素雅,那幽香。不知何時起,他也愛上了茉莉,常常帶給她最新鮮的小小的茉莉,一絲清淡如影隨形,渾然無跡,幽幽地,直入心底。他在信里寫,“昨夜疑心你來到了,一轉頭卻是琉璃火,未央天。我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不知你可曾聽見。”一字一句,一筆一劃,寫去力透紙背,氤氳著茉莉的芬芳。
在公園的長椅上,他是她的椅背,他是她的靠墊,他給她唱最經典的蘇北民歌《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她癡癡地看著他,感動得淚眼盈盈,六月天里,心頭漾起的是明媚的春意,那是一個少女的情竇在茉莉的芬芳中綻開,她曾真的以為,終此一生,只有長椅上的這個人,會是自己的。那個月光如水的夜晚,他說他要去出差,離開她一個月,他會每分美妙地想著她,她在笑,那身后的茉莉也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