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在徐家,每晚都會見到兩母女在吵吵鬧鬧,今晚吃飯后,大廳里卻異常地平靜,在沙發另一邊上,竟然來了一位徐家永不歡迎的不速之客。
“請你出去。”曾玉玲決硬的態度告訴來人她是多么地憤慨,要不是丈夫握住她的手,真怕她會沖動地站起來失手趕人。
“曾表妹,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她們母子,我知道自己錯了。”兩手顫顫地放在膝蓋上,鐘偉杰猶如小學生一樣畏縮、膽怯,可兒子最近暴躁、心煩的表情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問題原本出在他身上,結果卻要兒子來償還,他又何嘗忍心,即使兒子一再威脅他不許干擾徐家,不許踏進徐家一步,可經過再三的思量,他決定后果還是應該自己來承擔,即使犧牲自己,他都要兒子幸福、美滿。
“錯了,一句錯了就可以平白犧牲一條人命嗎?表姐當時不顧流言蜚語毅然下嫁于你,可她的犧牲、忍讓得到了什么。”說起傷心事,淚如奔泉般從她的兩頰流下。
“維煦,這就是你的親爸爸,只為了別人的幾句誣陷,他就絕情地把你兩母子趕出去,這樣的爸爸你要認嗎?”
“老婆,你小聲點,別激動。”徐佑志輕拍著她的肩頭,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心依然忘不了敬愛的表姐。
“表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蠢,是我笨,我是一個殺人兇手。”鐘偉杰仰天打著自己的頭,后悔得連心都沒有了。
“鐘伯,鐘伯••。”雪兒看不過去地捉住他的手,同樣悲哀難受的她早已流出了淚水,為表姨的不幸,為鐘伯的可憐,她感同身受地痛心。
“表妹,哼,我高攀不起殘酷無情的鐘大老板,你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恨,讓她哭紅了眼睛,怨,讓她的話語越來越難以入耳。
而徐維煦只能悲痛地坐在沙發上,此時的他說不出任何的字眼,幫哪一邊,他都勢必傷害到另一方,這,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看著母親哀傷萬分地譴責父親,他的拳頭死死地搼緊在一塊,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說。
“鐘先生,請你馬上走,我們家不歡迎你。”麗麗大概了解他們內部復雜的關系,見他與雪兒這么親密,這使她的心又多了一條刺,為了防止再有意外發生,她同聲同氣幫著舅母。
“表姐,大人的事由他們自己解決,你別亂說。”
“雪兒,你看不明白嗎?舅母不歡迎他,一見到他有多激動,你是她的女兒,為什么卻反幫著外人。”白天在他那里受到的屈辱使她現在出言反擊,攻擊對她有嚴重威脅的人。
“他們的事自己會處理,不需要我們來多事,請你閉嘴。”雪兒有點怔驚,就在這一刻,她看到表姐眼里對她的討厭,她,把得不到哥的痛苦在此時泄露出來,對不起,表姐,愛情相讓不得,他選擇的是我,我不能辜負他。
“徐雪,你給我回房間去,否則別怪我不認母女之情。”曾玉玲聽到女兒辯論,她接受不了女兒向著仇人的心,激動地拍著沙發。
“媽,為什么你不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地發生,也已成為過去,為什么你固執地讓仇恨埋藏你的心,難道你看不到哥有多痛苦,鐘伯有多可憐嗎?難道你一定要看到所有的人都受到傷害才罷手嗎?”倔強地頂撞,她搖著頭苦心勸說。
“你說我固執,對,我是固執,如果不是他,你表姨就不會死,維煦也不會成為孤兒。”顫抖地指著自己的女兒,她差點要倒下去。
“鐘伯現在已經后悔了,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為什么我們不能原諒他一次,要是表姨泉下有知,她一定也會支持我的看法。”向前靠近幾步,她勇敢地對抗自己的母親,希望她從仇恨中清醒過來。
只一瞬,只聽“啪”的一聲,雪兒被重重地打倒在地上,曾玉玲則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從小到大,她從沒打過自己的兒女,但剛才,她卻忍不住地出手傷她。難道她錯了嗎?表姐的命難道就這樣算了,當年,她死得多慘,以往歷歷在目,至今回想起來,她都會情不自禁地哭出聲,難道她不能向他報復嗎?
“雪兒。”徐維煦最先反應過來,他心痛地扶起她,氣自己什么也幫不了。
“雪兒,別說了,謝謝你,我是一個罪人,不值得你們一家人為我傷心動氣。”鐘偉杰凄涼地笑出聲,吃力地走過去摸她的頭,來那時,他已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現在,他的心已經死了。
“鐘伯,鐘伯•••。”在大家的目睹下,本跪著的他突然向前傾倒,臉上浮現出無奈絕望的笑容,只要自己走了,徐家就沒有任何理由來反對他們了,他的心愿已了,是該走的時候了。
臨閉上眼時,鐘偉杰聽到了大家對他焦急的呼喚,然而,他只能無力地撇一下嘴,便再也出不了聲,等徐維煦幾個手忙腳亂地把他送到醫院時,他早已失去知覺。經醫生緊急搶救,他還是被診斷為冠心病突發,恐怕余下的時間都要在醫院里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