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聰將云飛飛領進書房,連丁香都沒放進來,就親自將門關了,才道:“父親,飛飛回來了!”
白發蒼蒼的云淵正翻看著云飛飛抄的《女范》,嘆息道:“兩三天了,你居然一遍還沒抄完?”聲音卻很低啞,不復原來的聲如洪鐘。
云飛飛盯著祖父的白發,突覺祖父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以前怎么沒注意到祖父有那么多的白發?
她慢慢走到祖父跟前,蹲下身子,低低道:“爺爺,我現在就抄,一定很快抄十遍出來。”
云淵扔開云飛飛的帽子,摸著孫女漆黑的長發,聲音也是少有的溫和:“你不用抄啦!只是,只是你的性子,一定要收斂一下了。”
云飛飛見自己犯錯后爺爺居然還會這么和藹,反倒是驚心,強笑道:“是,爺爺,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做一個聽話懂規矩的大家閨秀!”
云淵搖了搖頭,道:“你不用去學什么大家閨秀風范的,明天宮里會來人,好好教你宮中禮節的。”
“宮中禮節?”云飛飛翻著眼睛不知所云。
云淵將手邊金黃錦帛的圣旨輕輕送到云飛飛手中。
云飛飛疑惑看了祖父和叔父一眼,才慢慢打開,卻幾乎信不過自己的眼睛。
“貞婉賢淑?秀外慧中?征為貴人?”云飛飛的凄厲慘叫穿破書房窗欞,驚得丁香在外捂住耳朵,然后呆呆怔道:“貞婉賢淑?秀外慧中?這說的是誰呢?應該不是小姐吧?”
她瞪著書房緊閉的門,不由抱住了肩。
誰說吹面不寒楊柳風?這雨蒙蒙的天氣,分明是春寒料峭,直凍得人瑟瑟發抖!
“我不會入宮,不會當什么貴人!”云飛飛一把將圣旨擲在地上,冷笑道:“當今皇上究竟有多少妃嬪,又有多么荒唐,祖父和叔父應該比我清楚吧?何況他那人品,哼!”
云聰大急,伸手來掩云飛飛嘴巴,道:“丫頭,你不要命了?那是皇上!”
云飛飛漲紅了臉,道:“什么皇上,他的皇位從哪里來的,難道叔叔不知道?那鮮血,流了三四年了,只怕還會繼續流下去!”
云聰又驚又怒,看著云淵,只盼他發聲話阻止云飛飛的妄語。
而云淵只是怔怔做在案前,發出一聲無奈悠長的嘆息。
云淵知道,云飛飛說得沒有錯。論起殘暴無恥,當今的皇上司馬澄可算是出類拔萃的。
先帝共生五子,大皇子司馬湛自幼封了太子,二皇子趙王司馬海,三皇子長沙王司馬澄,四皇子東海王司馬清,五皇子成都王司馬渝。先帝駕崩三天之后,太子司馬湛突然暴病而亡,其后除了較小的五皇子,其余三位皇子各憑手段,在都城掀起了血雨腥風。
本來庶出的三皇子只有皇后賈氏的家族勢力相助,勝出的機會最小,但誰也不曾想,那看來溫文爾雅的司馬澄,竟結交了兩個了不得的人物。
一人是鐵血軍的領頭白天曜,此人出身匈奴貴族,任俠慷慨,武藝高強,所轄鐵血軍盡是以一當十的死士,本在北方胡漢混居處活動,后不知怎的結識了司馬澄,竟是一見如故,在司馬澄爭位之時更是不遺余力,全力相助。
另一人卻是開天盟的盟主葉翔。所謂開天盟,本是葉翔父親所創,正是北方最大的武林聯盟,其盟主地位,儼然是等同于北方武林盟主。這位葉三公子據說年紀極輕,習武天份極高。父親故去時,他雖未弱冠,便身負一身驚人藝業,被父親的忠實部下擁上了開天盟盟主之位。本來尚有部分幫派不服的,但只與葉翔打一照面,毋須交手,立時臣服,可見其人格魅力之大。——而據傳這葉三公子亦是個翩翩美男子,上至公侯小姐,下至風塵女子,為他傾心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