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玄、白齊、毛華、三人圍在火堆旁有說有笑。
毛華講一些灌江口的詼諧趣事,白齊也會講黃風嶺的學堂生活,而敖玄,也是時不時地插幾句嘴,談談天地間的奇聞怪談。
夜,隨著晚風悄悄到來,漫天的星斗,也悄悄的爬了出來,尤其是南面的七顆星星,照比以往,卻是更亮了一些。
楊嬋輕輕咳嗽兩聲,不經意間帶出點嘴里的血沫。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除了圍著火堆的三只妖怪,便只看見身邊靜靜的,發著微光的寶蓮燈。
楊嬋拾起寶蓮燈,扶著樹,費力的站起了身,捂著還隱隱作痛的胸口,一步一頓的朝著遠處走去。
“你要去哪?給我回來!”敖玄看到了楊嬋的動作,開口呵斥道。
“灌江口!我要回家!”楊嬋的聲音有些顫抖。
“灌江口已經亡了!那里到處都是天兵!你這么去無異于自投羅網!”敖玄有些不忍,看到虛弱的快要摔倒的楊嬋,急忙起身過去攙扶。
楊嬋用盡全力推開敖玄,激動道:“你怕死就走開!”
敖玄不顧楊嬋反抗,將她拉了回來,兩只大手像鉗子一樣,按住楊嬋的肩膀,道:“你夠了!我已經答應你找楊戩的下落了!你給我冷靜下來!”
“冷靜?你讓我冷靜?我現在怎么冷靜?二哥死了!我唯一的親人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放開!讓我走!”楊嬋用盡全力掙扎,卻掙不開一絲一毫。
“那你就這樣去送死?在事情還沒有真正的結論之前,你就應該先躲起來!難道讓我白白救你不成?天庭還沒有下達任何楊戩伏誅的消息!你別這個樣兒!”敖玄不知道該怎么全解,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只能用上腦子里全部的能想到東西來安慰楊嬋。
“我能怎么辦?爹娘死了......大哥死了......二哥現在也......”
楊嬋“嚶嚶”地哭出了聲,眼淚混著不知何時沾染上的塵土,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渾濁的淚痕。
楊嬋抽噎著,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
敖玄松開了手,拉著楊嬋慢慢地走到火堆旁,用法力將坑洼不平的石頭削出個面,示意楊嬋坐下。
楊嬋無力地癱坐在上面,一聲不吭的抹著眼淚。
見狀,毛華對敖玄使了個使了個眼色,悄悄地給他遞了快干凈潔白的手帕。
敖玄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毛華。
毛華抽動著臉,使勁的對著敖玄眨眼,又用下巴指了指楊嬋!
敖玄恍然大悟,贊賞的看了毛華一眼,
敖玄在楊嬋旁邊蹲下,將手帕遞了過去。有點尷尬的說道:“擦擦吧......臉臟了......”
楊嬋愣了一愣,輕輕地接了過來。不過敖玄明顯的感到,楊嬋的手在顫抖。
“謝......謝謝!”楊嬋哽咽著說道。
一時間,氣氛額外的詭異,白齊放下了手中的半個雞腿,直勾勾的盯著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毛華也不再吃食,舔著手臂上的毛發,剃著指甲里的泥土。
只會好勇斗狠、嬉戲打鬧的覆海黑蛟敖玄。從來沒有學過安慰人的話,只得在邊上靜靜的等著楊嬋哭完。像個做錯事了的小孩子一樣!
楊嬋雙臂環膝,趴在自己的大腿上,低著頭,微微抽動的身體,這個無意的舉動,讓大伙都知道她還在哭泣。
楊嬋身份,誰都知道。叛軍、反賊。
盡管她生活在一個戰亂的環境,但是,她卻并未有經歷過什么真正讓她自己來抗的東西。
一切的一切,都有楊戩的在楊嬋身后默默的承擔,即便是楊戩不在身邊,他也會派梅山兄弟,或者是哮天犬之類的人、妖、好友來在暗中幫助楊嬋。
對于楊戩來說,楊嬋自然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從出走,到拜師,再到回到灌江口。楊戩都在盡全力地保護這自己的妹妹!楊嬋身上的一切,或多或多少都有楊戩的影子。
楊嬋是人,一個有血有肉、有爹生,有娘疼的人,不是生下來就可以滿地跑的妖精!盡管楊嬋再聰明,再堅強,也抵擋不住至親之人的噩耗!特別是一只在照顧她,保護她的二哥!
楊嬋現在都有點恨自己,為什么要多管天庭的閑事?為什么要幫天庭治理弱水?她完全可以不管的!
就因為坐在金案玉椅上的那個人,同樣是她的親人!她的舅舅,一個至高無上、冷漠無情的舅舅!
楊嬋本來以為,幫助玉帝,可以讓一家人重歸于好,冰釋前嫌。可是到頭來,卻是自己被抓、楊戩下落不明、灌江口雨崩瓦解。
如果她與哥哥一條心,而不是任性妄為,她完全可以憑借女媧娘娘所賜的寶蓮燈,幫楊戩立于不敗之地!
可惜......
過了許久,楊嬋不在哭泣,雙手扶著膝蓋,呆愣愣的看著燃燒著的火焰。
白齊等人自然陪著楊嬋,畢竟,任誰也沒有在一個人,在一個姑娘的這般哭泣下,還有心情喝酒、吃肉。
就這樣,一直到了深夜。火光暗了,毛華便加一點柴火,木灰多了,白齊便掏出一點木灰,扔到遠處。
畢竟敖玄都守在這里,而且看表情,嚴肅的很!即便是和白齊在碧波潭水晶宮里議事,也沒見他這么緊張的樣子。
“咕嚕嚕”一聲由肚子饑餓發出的聲響,打破了暫時的寧靜。
白齊和毛華尷尬的對視了一眼,互相搖了搖頭,看著臉上泛起一絲紅潤的楊嬋,白齊兩眼亂逛,嘴角挑起一抹邪笑
畢竟楊嬋昏睡了好多天,滴水未進,而且又失了法力,不餓才是怪事!。
白齊拿出一個烤的差不多的燒雞,用毛華事先準備好的大葉子包好,悄悄地走到敖玄身后,卻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的注意。
毛華自然不會搭理白齊在做什么。敖玄的心思又在楊嬋身上,而楊嬋,思緒說不定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齊踢了敖玄一腳,將燒雞推到他的手里,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難道你打算等人家姑娘自己討要么?”
說完,白齊在敖玄怪異的目光下大聲叫道:“我困了,去睡覺了!”
說完就往被打飛的郎三所在走去,臨了,偷偷還踢了毛華一腳!
毛華一愣,心領神會,也說道:“白大哥等等我!”
敖玄拿著燒雞,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漲紅了臉,小聲的問道:“餓了......要不要吃點?”
楊嬋嗤笑一聲,似是緩過神來,不過笑的并不美麗,似是還在憂愁。
輕聲道:“他為什么不自己給我,反倒是假借你手?”
敖玄聽此一問,登時覺得頭腦發熱,兩臉發燙,張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卻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楊嬋微笑的接過,從上面撕下一塊雞腿,遞給敖玄,平淡地語氣說道:“謝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