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個大消息，我和梁文墨驚得一時呆住，韓集也是閑得慌，好不容易遇到個這么大的事格外興奮，不等我們問就巴拉巴拉的說起來了：“閔書將軍在晉州的所有行動都被人監視著，次次布置都被匈奴人發現，他覺得蹊蹺，就傳了消息回來，沒想到被四公主的人意外截獲了，四公主瞞住了所有人，不知怎么就懷疑上了柳元斌，派人仔細盯著，沒想到今日一早，就在丞相府里堵住了匈奴的信使，還搜出了柳元斌的親筆書信，當時就把人扣下了，并且立馬進宮稟告此事，皇上大怒，派了御史大夫劉大人親自帶人搜查，沒想到搜出了許多金銀珠寶，都是匈奴行賄的財物。”

梁文墨立馬把手里的酒喝完，大笑著出去：“終于來事了，我得走了，這么精彩的事我得親手處置，可不能讓手下的人給我搶了。”

我坐到廊下細細一想：“德慶可有什么反應？”

“德慶公主本來想進宮求情的，一聽說是通敵立馬就沒聲了，一直待在府里不出來。”

我忍不住笑起來：“柳元斌是德慶最大的臂膀，若是其他事還好，德慶定要全力保住他的，通敵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想必德慶此時躲都來不及，怎會湊上去找麻煩。”

“公主，你說四公主會不會揪著三公主不放？”

“自然會，有這么好的機會拉德慶下水，溫嫻怎么可能會放過，隨他們去斗吧，對了，幾個月前讓你們去請的無巨山隱士陸先生可到了？”

韓集點點頭：“他們拿著公主的親筆信去，陸先生拿到信后就動身，只是無巨山距長安千里之遠，陸先生年紀大了，我們的人怕顛簸到先生不敢走快，不過算算日子想必快到了。”

我笑了笑：“陸先生是母后的老師，算是我的師祖，原先請他來是想請他幫我的，現在，我要給他一份大禮，柳元斌一倒，丞相這個位置算是空出來了。”

我在心里好好地謀算起來，現在朝堂之上，御史大夫、廷尉、治粟內史、太仆、都是我的人，太尉、典客、衛尉、長安郡尉、大將軍顏顧還有新任奉常都不站隊，屬于中立派，其他的都是昌榮他們幾個的人，德慶手里有丞相、郎中令、少府和乾州郡尉，幾乎與我分庭抗禮，現在丞相柳元斌出事的，德慶的勢力也塌了半邊天，也不知汝陽和溫嫻會不會乘機消除她其他的勢力，她們若是不動手，我要不要出手呢，這還真是傷腦筋。

晚上，云歡一回來就拉著我說：“皇上今天生了好大的氣，嚇得我們都不敢出聲，郎中令鄭末說皇上寵信我，讓我去勸勸，還是那個胖子拉住我，讓我不要去觸霉頭，我還真不敢去，上次我都沒惹他他還讓人打我，要是我今天去了肯定又要打我了。”

我皺了皺眉：“鄭末讓你去勸皇上？”

“嗯，我今天是不近身伺候的，可是他讓人找我，說皇上平日里對我好，讓我去勸勸。”

好你個鄭末，都這個時候了還敢算計云歡，明帝再怎么喜歡云歡，他也只是個騎郎中將，根本沒資格插手政事，而且他是我的人，最聽我的話，不管他做什么都會算在我頭上，明帝的猜忌心又大，若不是元慶拉住云歡，只怕連我也要被牽扯進去。

“小千，那個鄭末是不是要害我啊？”

“他不僅要害你，還要害我，你今日若是去勸了，只怕現在早有圣旨傳來幽禁我了。”

云歡嚇了一大跳：“那么嚴重啊，那我明天要好好地謝謝那個胖子。”

我忍不住笑起來：“別胖子胖子的叫，他叫元慶，算年紀比我還要小上幾個月，你若真要謝他，明日就拿上幾袋好吃的糖去，他一定喜歡。”

云歡立馬站起來：“好，我現在就去找王嬤嬤讓她幫我準備好。”

說完就跑了，看來是答謝心切啊。那個鄭末，我本打算拉攏拉攏他的，沒想到給我來這么一出，看來也不必留了，找個由頭把他除了還好，免得給我添麻煩。

次日一早，云歡起身我也就跟著起來了，特意好好地收拾起來，云歡奇怪的看看我：“小千，你起那么早做什么？你還可以再睡一個時辰呢。”

我對了銅鏡左照右照，嗯，還不錯，心里滿意了才說道：“今日可是有一場大戲呢，我得起來把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看戲啊。”

云歡伸著頭問我：“什么大戲啊？好看嗎？”

正巧王嬤嬤來敲門叫云歡起床，我跳起來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樂顛顛的去開門：“必須是大戲啊，好不好看就要看她們的本事了。”

見我起那么早，可把王嬤嬤驚得不行，沒有料到我也會起來，所以只準備了云歡的早飯，王嬤嬤急的立馬讓小丫鬟去催廚房給我做早飯，我就拄著腦袋看著云歡在那吃，長得好看的人吃個東西都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還有那微微張開的領口，要是張開的再大一點該多好啊。

云歡吃著吃著，舀了一勺粥喂到我嘴邊：“小千，你是不是很餓啊，都流口水了。”

額，真尷尬，果然不能對著好看的人看太久，我淡定的擦了擦口水：“穿盔甲前記得把領子拉好，不要這樣隨隨便便就出去了，容易闖禍。”

云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我，略帶驚恐的拉起衣領子，縮著脖子喝粥，還小聲嘟囔：“小千，你竟然偷看我。”

額，被發現了，我撇撇嘴：“又不是沒看過。”

云歡刷的就紅了臉：“你本來就沒看過。”

額，好像是，這小子睡覺只把外衣脫了，其他的穿的比我還要穩。我故意伸著手過去：“那現在讓我看看。”

“咳咳咳。”

王嬤嬤又悄聲無息的出現了，嚇得我立馬乖乖的縮著扣桌子，云歡恨不得把臉藏碗了偷著樂，哼，今晚不把你扒了就不睡覺了。

小丫鬟把早飯一樣一樣擺出來，我慢騰騰的吃著，云歡吃好了，立馬就進去穿盔甲，很快就收拾好出來，故意在我面前轉了一圈，指了指自己的衣領，和王嬤嬤說了一聲就趕著出門了。

等我慢悠悠的坐著馬車到宮門口，宮門口已經等了好多人了，嚯，來的還都挺早，連著一向喜歡遲到的汝陽都這么早到了，看來的確是場大戲啊。

一見我到了，還沒下車就圍上來一堆官員打招呼，我一一客氣的應付過去，還有好長時間才開宮門呢，我坐在車轅上嗑瓜子。

韓集在我邊上好一陣感嘆：“公主，這樣大的陣仗還真是壯觀吶。”

我笑道：“丞相通敵啊，這可是幾朝幾代都出不了的大事，算得上是百年難得一見，自然會有人樂的來看熱鬧。”

韓集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公主，你一定要好好聽，等回去了給我講講，我也很想看。”

溫嫻笑著過來，一臉的春風得意：“大姐還真是悠閑啊。”

“今日可是四妹唱大戲的好日子，我只做個看客，自然悠閑。”

溫嫻很得意，那脖子仰的跟著孔雀似得，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本事把這場好戲撐起來，若要是唱得不好，可就對不起我辛辛苦苦起那么早吃的早飯了。

宮門慢慢打開，大家一一站好，我這才看到德慶，看她眼底的青黑，就知道昨晚沒睡，也對，自己的人出了這么大的事，要睡得著才怪了，反倒是汝陽，一臉讓人膽寒的淺笑，想必是做好了扳倒德慶的打算了，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好手段。

一路往大殿去，與往常一樣的路，想必在德慶看來太短了，在溫嫻和汝陽看來太長了吧，到了大殿，明帝很快就來了，果然臉色不好，丞相通敵，這皇上做的也真是夠失敗的。

我眼尖的瞄到云歡，他就站在高臺左邊，與我相距不過十步的距離，趁著眾人見禮的間隙，朝我眨眨眼，還敢勾引我，不過我現在可沒興趣貪戀你的美色，我還要看大戲呢。

果然，見禮之后，梁文墨說道：“皇上，柳元斌通敵一事俱已查清，共受賄白銀七十三萬兩，金銀珠寶八大箱，黃金二十四萬兩，來往內容包括晉州、冀州，陰山的兵力駐防和朝中各位臣工的資料，還有幾位公主的勢力，柳元斌坦言，匈奴四皇子如罕曾高價向他購買舒華公主的畫像。”

什么？我一臉震驚，連我也在內？還真是稀奇，這如罕還真是惡心。

明帝看了看我，什么也沒說，到是溫嫻說道：“父皇，大順朝堂幾乎被匈奴摸個清清楚楚，柳元斌為我大順丞相，卻做出吃里扒外的事，罪不可恕。”

汝陽依舊陰陽怪氣的說道：“父皇，柳元斌是三姐的心腹，他做出這樣的事，三姐會不知道嗎？”

德慶到是鎮定：“父皇，柳元斌與兒臣的確走得近些，但這些事，兒臣的確不知。”

溫嫻道：“你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嗎？”

德慶出乎意料的鎮定：“自兒臣因孝廉作假一案被父皇責罰之后，柳元斌就與兒臣生疏了許多，很多事情都不會與兒臣商議，這些事兒臣并不清楚。”

我不由得多打量了德慶幾眼，還真是看不出來啊，德慶也有這么鎮定的時候，她沒露出破綻只怕溫嫻和汝陽的戲也很難唱起來吧。果然，溫嫻和汝陽一時都不說話了，我有些失望，看來今日是沒好戲看了。

德慶跪在地上：“柳元斌與兒臣交好，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臣自知逃不了罪責，請父皇治兒臣識人不清之罪。”

還真是高啊，以退為進，還只說是識人不清，這可比勾結通敵的罪名小了不止一點點啊。

溫嫻咬著不放：“父皇，柳元斌只是丞相，哪里能得到大姐的畫像，只怕其中三姐也出力不少呢。”

竟然這把我扯上了，這是要讓我和她們一起打壓德慶啊，可惜，本公主沒那個興致。

德慶看了我一眼，見我沒說話的打算才開口：“畫像一事，兒臣的確出過力，只不過，柳元斌說的是楚國太子楚昭臨向他討要，兒臣想大姐與楚昭臨也算是見過面了，要一副畫像并無不妥，所以，就找了畫師畫了。”

嗯？我什么時候被人偷偷地畫了我竟然都不知道，想到此處，脊背莫名的一涼，還好是畫師，若是刺客，只怕我早就死了。

治粟內史唐荃說道：“女子的畫像怎可隨意贈與他人，何況舒華公主與楚昭臨不過一面之緣，怎就到了可贈與畫像的地步，即便要贈，也該舒華公主親自點頭才是，三公主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嘿，還真是沒想到這個唐荃口才還真是不錯嘛。

德慶垂著頭：“是兒臣糊涂了，還請父皇降罪。”

汝陽說道：“若不是被如罕得知了大姐的模樣，如罕怎么盯上大姐，還劫走了她，三姐這一舉動可是給大姐添了無妄之災呢。”

郎中令鄭末說道：“五公主，如罕會劫走大公主，全因晉州都尉穗遠，其實一副畫像就能決定，公主是否有些強詞奪理了，再者，柳元斌用謊言欺騙三公主，三公主也是一番好意，怎么知道柳元斌是做如此行事。”

溫嫻忍不住笑起來：“好意？難不成把大姐的畫像給楚昭臨是好意？難不成三姐不知道楚昭臨對大姐做過什么嗎？”

我臉色不好，那夜的事是我心里的疤，縱然沒發生什么，但被人傳來傳去，只怕早已變了味道。

少府蘇彬作假好人：“四公主，這話還是說清楚的好，莫要躲躲藏藏惹人多加猜想的好。”

好你個蘇彬，這是逼著我溫嫻得罪我啊，無論此事怎么說，都只會越描越黑，知道此事真相的只有我和云歡，我說的其他人怎會相信，云歡即便知道，一旦他說了，那我與他的事就徹底兜不住了。

我淡淡的開口：“蘇大人，你說著高興，詆毀的確是本公主的清譽，開口之前，還是仔細思量的好。”

梁文墨跟著說道：“蘇大人，肆意詆毀公主清譽的罪名可不小，你可思量清楚了。”

我借機抱拳：“父皇，因著那日的事，兒臣聽了許多難聽的流言，趁著今日，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

說完我就跪在地上，梁文墨一看，立馬跟著我跪下來：“還請皇上為大公主做主。”

唐荃也是一攬袍跪下：“皇上，蘇彬在滿朝文武面前，刻意詆毀大公主清譽，還請皇上為大公主做主。”

溫嫻和汝陽也不笨，立馬跪下來，口口聲聲要為我做主。

蘇彬臉色大變，立馬跪下來：“皇上，臣無意詆毀大公主清譽啊。”

明帝終于開口了：“蘇彬，你剛剛的話，滿朝文武都聽清了，你還狡辯什么？廷尉，按律如何？”

梁文墨立馬道：“按大順律法，刻意詆毀皇室清譽，當削官貶藉。”

明帝道：“少府蘇彬，刻意詆毀公主清譽，貶為秦州縣丞，不得再踏入長安半步。”

我心道不好，蘇彬的罪責本不應如此之重，難不成明帝要保住德慶？也對，我們圍攻蘇彬，德慶半個字都不說，明顯就是明哲保身。

明帝道：“德慶識人不清，自今日起閉府自省，不許再過問政事。”

德慶坦然領受，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還真是可惜。

梁文墨也覺得可惜，下朝后忍不住和我抱怨：“四公主和五公主的道行終究不夠啊，那么好的一場大戲被她們唱成這個樣子，真是失望。”

“不是她們準備的不好，是德慶今日太過鎮定了，若她按照往日的性情推脫此事，溫嫻和汝陽才唱的起來，偏偏她今日痛痛快快的認了，這戲我也唱不起來。”

“不過她們也真是夠笨的，既然德慶公主準備充分，一時扳不倒她，還死咬著不放，若不是你把目標轉到了蘇彬身上，只怕她們還要和德慶公主較勁呢，好在她們反應快，明白了你的意思。”

“我險失清白的事本就是皇上設的局，他若是不想讓滿朝文武都知道這件事，就一定會為我做主，蘇彬只不過做了個替罪羊罷了。”

梁文墨頓住腳步：“現在少府的位置空出來了，你想不想要？”

“自然要，我可不會讓溫嫻和汝陽占到一丁點的便宜，皇上沒有嚴懲德慶，只怕她們還會使招數對付她，趁她們忙，少府這個位置該落到我手上了。”

梁文墨笑起來：“你可想好人選了？”

“想好了，御府令賈松。”

梁文墨想了想：“還可以，比蘇彬要好太多，就他吧。”

我笑了笑，往宮外去：“馬上就要清明了，皇上要到皇陵祭祖，我的去看看新任奉常辦的怎么樣，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