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紅透了臉,云歡已經叫了小丫鬟進來,擺了一桌子的好菜,的確都是我喜歡吃的,云歡不讓我自己動手,非要喂給我,這樣親昵的事我還是有些害羞,等吃好了,洗漱好小丫鬟們就都走了,只留下我和他在屋里。
我坐在床邊絞著衣角緊張的不行,云歡抱著我慢慢躺下,唇齒交纏,衣衫半落,可我終是抵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在我昏睡過去之前,只聽到云歡一聲輕嘆:“睡吧”。
新婚之夜不能共赴春宵,若說不遺憾真是假話了。
因為我的身子,許多禮數能免則免,連進宮見禮都免了。云歡端著藥喂給我,細致的不帶一分馬虎,我嘗不出藥味,但還是和他鬧脾氣,說太苦了吃不下,云歡連哄帶勸的哄著我一口蜜餞一口藥,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活潑起來。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我輕輕摸著它,從前,我很喜歡這顆守宮砂,這是我清白之身的證據,可現在,我半點都喜歡不起來。
云歡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朝我笑道:“你若不喜歡它,就去了吧。”
“我們沒有圓房,這東西怎么去的了。”
聽我這樣說,云歡跑去拿了筆和胭脂過來,繞著守宮砂細細的畫了一朵木棉花,“這樣不就沒有了,等你好了,我們再圓房,你現在身子虛,我怕你受不住。”
什么叫我身子虛受不住?我刷的紅了臉,看著手臂上的木棉花不說話,王嬤嬤進來說道:“公主,駙馬爺,唐大人來了。”
唐荃?他怎么會來,難不成出事了。“快請。”
云歡忙取了披風給我披上,扶著我到去前堂。一見面我就忙問:“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荃見了禮,把手里的賬冊遞給我:“臣今日翻看賬本,發現國庫里不知何時多出了許多絲綢,問了太倉令才知道,是五公主命人收進庫房的,至于為什么也說不清楚,臣心里不安,問了所有人,打聽到新來的太倉丞是乾州郡尉的遠方親戚,覺得此事不妥,所以來請教公主。”
這汝陽要做什么?難道是打壓德慶?用國庫嗎?“那批絲綢周邊都是些什么東西?”
“都是布料和糧食。”
我細細一想:“汝陽這樣做,只怕要對國庫動手,你找個借口把那批絲綢單獨放個地方,不要禍及國庫里的其他東西,她們要干什么不要管,就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唐荃心里有底了:“是。”
送走他,我又困了,拉著云歡和我一起睡,這次醒的到是早,反倒是云歡睡得很沉,這幾天他累壞了,難得這樣好睡,我也不打擾他,暗自想事情。
雖說有我的婚事做隔斷,但陸先生出任丞相后可把柳元斌往年的爛賬都翻了出來,在朝堂上又鬧了起來,汝陽想借機讓德慶再也爬不起來,也是情有可原,聽唐荃的意思,新來的太倉丞是乾州郡尉的遠方親戚,那自然也是德慶的遠方親戚了,看來德慶已經在著手恢復勢力,汝陽出手的機會很好,只是她的力量太小,還需要我幫一幫她才是。
夜里,我睡不著,拉著云歡講話,“你還沒告訴我,父皇是怎么答應把我嫁給你的呢,快給我說說。”
云歡輕聲笑道:“我去找了梁文墨,讓他帶我去拜訪了太尉,顏老將軍還有新丞相,又去了長安郡尉的府上一趟,請他們幫我,我這才進宮求皇上的,正巧御史大夫也在,他們就幫著我一起求皇上,皇上就答應了。”
“這么簡單?”
“嗯,不然呢,皇上還是很好說話的,太醫說你活不了了,皇上立馬就讓小胖子回來取秘藥,還親自照顧了你許久,你傷口疼的哭了一天,也是皇上在哄你。”
這些我還真是不知道,自我記事起,母后就告訴我,他先是皇上,才是我的爹,我與他先是君臣,才是父女,所以,自小與他并不是很親厚,他待我也一直很疏離,問我最多的話就是舒華覺得此事如何。現在乍一聽云歡這樣說,我都覺得他是在騙我。
“小千,是不是又要出事了?”
“嗯,汝陽要對付德慶了。”
“那你要插手嗎?”
“自然要,等她們都出事了,我要一石二鳥。”
云歡笑起來:“你算計人的時候特別精神。”
“我平日里不睡覺的時候也很精神啊。”
云歡用手指過來挑我的下巴:“夫人若是在與為夫同房的時候也能這么精神就好了。”
我不爭氣的紅了臉,拉著被子滾到一邊:“我困了,要睡覺了。”
其實我也睡不著,過了許久,猜想著他應該睡著了,悄悄轉過來,沒想到云歡就撐著腦袋滿眼笑意看著我,真是尷尬。
也不知太醫給我弄得是什么藥,我吃了兩幅,瞌睡的確少了許多,正巧院子里的花都開了,我來了興致,推搡偷懶的云歡:“你都多久沒練劍了,快去比劃比劃,我給你彈琴。”
云歡慢悠悠的站起來,很是不高興:“你偷懶的時候我也沒有讓你看書寫字啊。”
還來脾氣了,我還沒發威呢,云歡干脆把我抱起來進屋:“我困了,想睡覺。”
“我不想睡。”
“我都陪你睡呢,你也要陪我睡。”
被他死纏爛打的拉著睡下,我精力充沛了不止一點點,他要睡著了我去親他一下,等他來親我的時候我打個哈欠說是要睡了,等他又要睡著了我又去摸她一下,他來親我我又說困了,重重復復幾次,云歡忍不了了,趴在枕邊的小狐貍也忍不了了,很干脆的把我拎起來送到門外,關上門睡覺去了。
梁文墨趕來找我:“大消息。”
我好好的坐下:“什么大消息?找到解藥了?”
梁文墨急急忙忙的喝了口水才說道:“你那是小事,我說的可是大事。”
混蛋,我的命是小事?真是沒良心。
梁文墨很是神秘:“夏友明把夏友靖殺了。”
什么?夏友明殺了夏友靖?“手足相殘?寧王就沒表態?這可是大事。”
梁文墨扯了扯嘴角:“我們在定州的人傳回來的消息,說是寧王屬于夏友靖接任自己的位置,但夏友明的世子妃是自己的表妹也就是寧王妃的內侄女,為了保住娘家人的榮華富貴,寧王妃就幫著夏友明,還警告夏友靖不要覬覦那個位置,夏友靖心里不平,一氣之下就奸殺了世子妃,不僅給夏友明戴了頂大綠帽子,還當眾把夏友明斷袖的事說了出來,夏友明大怒,直接殺了他。”
我身上一寒,夏友明還真狠毒,自己的親弟弟說殺就殺,不過夏友靖的確沒有腦子,這樣的人活著也沒有半點作用。
梁文墨說道:“我估計寧王可不敢實話實說,否則夏友明也得玩完,這樣一來,寧王一脈就沒有可承繼王位的男子了。”
我很是可惜:“大順馬上就要與匈奴開戰了,此時不宜惹怒寧王給自己找麻煩,否則,我真想一舉消除寧王府的勢力。”
“寧王府現在就剩夏友明這個世子了,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近閑不閑?”
“當然不閑,丞相把柳元斌的舊賬都翻了出來,我的一樁樁一件件的去查,忙死了。”
聽他這樣說我也不好意麻煩他了,換了臉色:“那你還在這和我廢話?”
梁文墨被我嚇了一跳:“夏千昭,你這個沒良心,我好心好意來告訴你消息,還敢趕我?”
我傲著腦袋看他:“就是趕了,怎么著?”
梁文墨面色扭曲的看了我好一會兒,大聲吼道:“云歡,你的小千要嫁給楚昭臨了。”
說完他就一溜煙的跑了,王八蛋,敢造謠,我抬腳就要追出去,房門猛地打開,云歡胳膊一攬把我抓到懷里,四處張望:“楚昭臨在哪?”
額,楚昭臨三個字就是他的魔咒,一聽見整個人都不好了。我輕聲說道:“梁文墨亂說的,別信他的話。”
云歡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楚昭臨來搶你了。”
委屈的語氣滿滿的都是不自信,我心軟的一塌糊涂,轉過去抱著他:“我都嫁給你了,他來搶也搶不走的。”
或許是云歡太沒有安全感了吧,我設身處地的為他一想,換做是我我也不會有,一個是楚國太子,一個是云府公子,一個手段凌厲城府深沉,一個憨憨傻傻毫無心機,這可是天壤之別。
我等到深夜,也沒有半點消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來:“莫非汝陽今晚不動手?都這個時候了怎么都沒有動靜。”
云歡細細的給我剝葵花籽,弄了好多,小狐貍很想吃,伸著爪子去拿就被云歡打,只好眼巴巴的看著他,那模樣委屈的不行。
王嬤嬤進來說道:“都這么晚了,公主還是睡吧,等有消息了叫你。”
我的確困極了,揉著眉心細想:“子時了.”
云歡把葵花籽喂到我嘴邊:“吃一點。”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真是不知該說什么,乖乖張開嘴吃了他才高興,我也沒力氣繼續等了,交代王嬤嬤:“嬤嬤也去睡吧,待會出事了讓蒙江來告訴我一聲就好。”
王嬤嬤應了,特意把小狐貍抱了出去,輕輕關門離開。
夜里睡得正熟,蒙江急急忙忙的來敲門:“公主,公主,國庫著火了。”
我迅速跳下來跑到門外,果然,國庫方向火光沖天,看來火勢不小。
云歡很是可惜的說道:“這么大的火,得燒多少東西啊。”
我扯了扯嘴角:“燒的越多,德慶和汝陽敗得越慘。”
韓集也忙趕來,一見我就說:“公主,已經安排好了。”
火勢慢慢朝我的府上靠過來,我心里竟然平淡如水,朝屋里去:“讓它燒吧,別管。”
見我躺下繼續睡,云歡很是擔心:“你就不怕火勢太大控制不住啊?”
“動靜越大,我扳倒她們的機會才會越大,睡吧。”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睡得還挺熟,等我一覺醒來,連云歡都不在身邊了,我推開窗戶看了看,竟然還黑煙滾滾的,看來燒的夠大啊,“嬤嬤,云歡去哪了?還有蒙江他們呢?”
王嬤嬤一面給我梳頭一面說:“昨晚的大火燒了府里西北角好些屋子,到現在還沒撲滅,公主身子不適,廷尉大人就請了駙馬爺進宮對證,蒙江他們正帶著人在滅火。”
“那可有其他消息?”
“有人親眼看到太倉丞進了國庫,出來沒一會兒國庫就燒起來了,廷尉大人已經命人把他拿下了。”
我拿了瑪瑙簪子戴在頭上,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忍不住笑起來:“等汝陽把德慶逼上絕路,我也該給汝陽吃點苦頭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云歡也沒有回來,我只好自己先吃,王嬤嬤特意給我準備的菜色,我吃的很香,韓集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公主,出事了,德慶公主手下的李湛和駙馬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