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事啦!禍事啦——!”
連頭上辮子都不清楚在哪個角落縫隙勾住夾散,黃景能腦后面甚至還流淌鮮血的傷口暫時也顧之不上,直沖天門的情緒把除了死亡之外一切情緒都鎮壓下去。
這可是天大的案子,明目張膽在太學私塾之地朝手無寸鐵平民乃至朝廷出手,簡直喪心病狂!無法無天!
“出命案!有狂徒造反啦!”第一步踏進縣衙之后心情勉強有了點底子的黃衙役瘋狂大叫起來。
身上傷口全是一路上因為心里惶恐碰撞出來,哪怕只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多死尸,第一次聽到那種大逆不道行為話語,就算是積年老賊心里坎坷也把腳步紊亂夠嗆。
身上一些輕微疼痛甚至還把精神龐大壓力稍微緩解不少,眼睜睜看著原本心以為天條陳規人生信條現實輕松被赤手空拳撕毀,失去了原本攀附生存在上面吸血體制第一時間衍生的就是彷徨。
怎么可能會有人冒大不諱做下翻天大案!
怎么可能在太平盛世當中還會有這樣潑天反賊!
怎么可能在青天大老爺圣上爺安撫下還有刁民沒有清理干凈隱藏在周圍!
哪怕上面那些大老爺慈悲,可在當中稍微出現一點差池,結局就一定會是一道屠殺令發下來,把周圍一整個區域可能沾染上不良思想刁民清除干凈,而連個官銜都沒有的白身衙役毫無疑問進不了豁免清單。
偏偏還不是客場綠營兵,盤根錯節關系之下腦袋在不在脖子上根本就是不用思考的否定題。
甚至沒有和熟識的門房打聲招呼,也沒有和上面靠山師爺幕僚先去通通氣,黃景能首先就闖進了正坐在縣衙大堂之上只露出一個小頭‘大人’面前:”縣學府圣白學院那邊出大事,死人,到處都是死人!“
“何事細細道來——”
端正坐在太師椅上的李衛嚴肅揚聲,雖然聲音當中還帶著沒有散去乳臭味卻沒有一個旁人愿意多想,不要說區區一個小娃子,就算一只豬狗坐在權利位置上也不可能引來質疑。
略顯寬大竹笠紅絲寶珠帽子下面是一張古靈精怪的腦袋,在那一雙滴溜溜直轉眼睛前面還特地放置著一副墨鏡,只是當中顯現出除了對金錢之味渴望之外再無一點正常童子應有氣質,就好似在酸咸烏賊汁中漂染過的白藕從心到肉完全成為了另外一種菜色。
“我們一行人原本是接了單子,前往學校移風易俗,未曾想從人群當中忽然鉆出來一只大蟲……”
“沖山林里跑下來老虎?總共死了幾個?虎皮毛色如何?“
見起了誤會的衙役連忙跪下:“是反賊啊!學生里面跑出來一個早有反意殺神!年紀輕輕只是拿了一把剃刀就殺出了一條血路!“
下面總共出了多少以外人命案子都無所謂,可是這種明犯法律反案卻絕不可能按下來,絕對會從驛站奏章直達天聽紫禁城,就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個子矮到不在凳子上墊幾本書就看不到大堂下跪著人員的李衛首先歪過頭:“趙師爺,你怎么看?”
“速招大兵守衛縣衙!”
既然出了這么大事故,不管干什么首先把周圍人安全落實到位,這是老成之言,但李衛卻搖了搖頭并不贊同。
“先不著急,對方總共有多少人馬,手上有何器械,先知道底才好下對策。”年紀越小那么當然心里面鬼點子越多,在第一時間捕捉到關鍵字后的縣令心里面完全就從驚詫轉向了興趣:“趁著一個機會說不準還能把下面座位往上挪挪,眼下可是個趁手好機會。”
即使有了在深宮中陪伴貴人經歷,可想要更顯赫位置也不是那么簡單。到不是說有什么攔路虎潛規則,天下都是上面爺的,想賞給哪一個奴才不是賞,但出來之后直達天聽機會就少了。
“一定要多牽涉人進去!一定要辦成大案要案!”
手指在桌板上慢慢敲擊的李衛稚嫩臉上帶著笑意,就好似看到下面一貧一富兩者官司要打,可見好處都已經快要溢出來。
“小人一伙只是前去督促未開化學生剃頭,誰知聽說撩撥起當中一個,直接奪了一把剃發刀下殺手。”
黃景能邊說邊偷眼看了一下堂上,發現并沒有雷霆大怒反而帶著笑容才把腦袋埋下繼續說道:“對方雖然只有一人,可是偏偏在氣頭頂峰上外加拿了不少人命怨氣,要不是小人見機早恐怕也是沒緣回來報信。要是現在趁對方殺軟了手派人回去,說不準還能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對方只有一人?”小孩縣令此時卻把臉蛋皺了起來。
“這——”
“你多想想,能做下如此大案,是不是在周圍學校街區都是犯民。牽涉進來那些商販農人,是否都參與進去,都有必要直接鎖了下進大牢。”
只有一個人能有什么趣味,哪怕體積再大又能夠榨出多少油水,倒是可以把數量堆積上去,就算主犯跑了也沒什么。
能一己之力壓得眾人都傳不過氣,怎么想都和命理之人脫不了干系。
嘴唇不張開的童子縣令掏出一塊鬼臉金幣默聲道:“猴子,是你嗎?”
下面黃景能得了提示哪還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是!好大一群反賊,聚眾起來把學院那一整塊堵的水泄不通,還請大人速派人去平亂。”
哪怕當中還有相好親戚就住在那也顧不了,棄卒保帥,皮之不附有毛用。
“好好好,未曾想在我這一個黃馬褂大內侍衛治下還有刁民,甚至已經從戰士階級半步踏上兵王寶座,即使方圓五百里也尋不出另一個大人物我的面前出手。來人,速速八該有人員都點齊,有勞什子器械也都帶上去巡街!”
從臺上跳下來的小毛孩甩著后面那根長長辮子,似乎又一次體會到揮斥方遒意味。
“就剩這大廳里面一點人,還是說明明看起來不斷往外逸散著多余能量家伙,偏偏聞不到一點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