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夜空中,星辰在漆黑的幕布里泛出熒熒光亮,宛如一顆顆璀璨的鉆石。林府內(nèi)燈火通明,滿庭紅綢妝點(diǎn)著此處的喜慶之氣。
西廂小樓里一抹俊挺的身影,佇立在廊下,空靈冷俊的臉上濃眉微蹙。
夜已深沉,她未何還未歸來?是何事絆住了她?與誰在一起?
想到這,林澤宇想到一個人——葉歡
他們......
好看的眉頭蹙得更緊。
此時,身后傳來一個的聲音:“澤兒。”
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頭發(fā)整理得一絲不茍,妝容精細(xì),眉眼富態(tài),略顯發(fā)福的身材被精美華麗的絲綿禮服修飾得恰到好處。
她身邊的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一襲精制的禮服穿在身上,合體而修身,顯得身姿修長如松柏,雋秀淡漠的臉與林澤宇有七八分相似。
林澤宇轉(zhuǎn)過身,看到母親與父親一同來到他的西廂小樓,恭敬道:“爹!娘!為何還未歇下?”
“你這傻孩子,你明日大喜,做爹娘的當(dāng)然是歡喜的難以入眠。”云挽月滿臉疼愛的望著宛如丈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說道。
林若森也沒吭聲,一撩衣袍便進(jìn)了林澤宇的屋里,瞧了眼屋內(nèi)無甚變化的擺設(shè),一年多不見,除去滿屋書架上多出的許多書籍外,一如以前,干凈整潔。
小廝寶福眼明手快的沏好茶端了過來,林若森接過茶水隨水放在茶幾上,又走進(jìn)臥房看了一遍,不出所料,一如從前。
云挽月也隨丈夫進(jìn)了林澤宇的臥房,笑著說:“這孩子,隨你,一成不變,還是老樣子。”
轉(zhuǎn)身又對剛進(jìn)屋的林澤宇說:“明日起,你便要搬離這西廂,去東面新建的琴瑟院,這邊怕是要長久的空置了。”云挽月滿臉卷戀惋惜,澤兒從十歲開始就居住在此,一算竟有十五年之久,光陰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澤兒都要成家立業(yè),而她,亦老喏!
“這兒不會空著。”林澤宇緩緩的說,目光幽遠(yuǎn)沉靜,宛如說與母親聽,亦是說給自己聽。
云挽月聽后,隨即打趣道:“傻兒子,然不成你還住這邊,把琪兒也帶這兒來住。等琪兒嫁過來以后,婆子、丫頭、小廝都要添,快則,明年我們林家就要開枝散葉,我們府上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這西廂太小,住不下。”
“挽月,明年他就要去遂州赴任州知,我們這老宅整個都得空置,只能待我告老歸田之時方能回了。”冷清淡漠的林若森亦是不免感慨。
“爹,娘,您先坐下,孩兒有一事不明,想問問爹娘。”
“哦?何事?”林若森若有所思走到外間的雕花靠背玫瑰椅坐下,拿起茶幾上方才放下的茶盞淺嘗兩口,隨即便又放下。
云挽月坐在了另一邊的椅子上,看著兒子從書案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的紅紙,只是那紅紙因年代久遠(yuǎn),已經(jīng)老化,曾經(jīng)鮮艷的大紅泛了黃,褪了色,邊緣處,開裂了許多小口。
云挽月不禁與丈夫?qū)σ曇谎郏y怪他們方才在書房未曾找到這份婚書,果然在澤兒手上。
“爹,娘。”林澤宇攤開手中婚書,遞與父母面前。“為何這份婚書,孩兒從來不知曉,若不是前不久無意中發(fā)現(xiàn),爹娘是打算瞞著孩兒一輩子嗎?讓我們林家背負(fù)背信棄義之名?”
“那孩子……”林若森面帶愧色,言語艱難。“可有……為難……與你?”
林澤宇搖頭,他倒是希望她來為難與他,可她好似避著一般,他在府中的時間,她從不踏出小樓半步。
云挽月見丈夫?yàn)殡y,便接下了話題。“那孩子……可有說什么?”
林澤宇再次搖頭,喃喃道:“只字未提。”
“那……就好。”云挽月一顆懸起的心落了下來,她真怕明日的婚禮,那孩子若是過來鬧騰起來,他們林家從此真會烙上背信棄義之名。
“好?”林澤宇不可思議的看向母親,“爹娘是準(zhǔn)備不了了之,當(dāng)什么都未曾發(fā)生過?”
“那還想怎樣?”一向溫和仁德的母親,露出厭嫌的神色。“她一個坐過牢,失過貞的女子,如何再能嫁入我們林家,那不是有辱林家的門楣嗎?你要爹娘以后在福寧的顏面往哪兒擱?你爹一個堂堂二品官員的顏面在朝中往哪擱?那是要一輩子招人恥笑的,澤兒。”
云挽月真是越說越覺得自己當(dāng)初瞞下婚約的事情做得對極了,不然就是死了,也會無顏面對林家的列祖列宗。
可面對兒子的質(zhì)問,云挽月不能讓丈夫背上失信棄義的名聲。
“若你執(zhí)意要怪,就怪你娘吧!瞞下婚約的事都是娘的主意,你爹成日忙于公務(wù),這些事都是娘在操持。”
“當(dāng)時孩兒也有錯,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分身乏術(shù),未能救她與水火,也未曾想到……”林澤宇懊悔萬分,神色痛苦。“女囚會在獄中遭受……那樣的境遇。可,爹既然明知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也為官多年,生知獄中的種種惡習(xí),為何不施以援手,眼睜睜讓她一個人……”林澤宇說不下去,憤然的質(zhì)問林若森。“難道?我們林家一點(diǎn)責(zé)任都沒有嗎?”
“澤兒,你聽娘給你解釋。”云挽月望著一向冷漠淡然,卻很少憤怒的兒子。“等福寧的信到達(dá)帝都時,已是事情發(fā)生多時,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你父親寫過信,給當(dāng)時的福寧縣令,望他照拂那孩子。我們不是沒有出力,只是相隔千里之遙,鞭長莫及啊!那孩子的遭遇,我們也是很心疼。當(dāng)年,我們兩家關(guān)系親近的宛如一家人,他們安家突然出事,你爹若是知曉半分,哪有不救之理。”
云挽月嘆了口氣:“也怪那孩子沒那福分,與你沒有夫妻緣分。如今,事已至此,你與琪兒明日便要良緣締結(jié)。以后,盡力幫她些吧!但凡那孩子開口,一切都應(yīng)下。以后莫要再提及此事。”
“我會娶她!”林澤宇聲音幽幽,語氣卻是釘截鐵,不容置疑。
“什么?”云挽月驚呼,簡直不感相信她的兒子要娶一個失了貞潔的女子。
“不行!”不加思索,云挽月直接否定,那樣的女子絕對不能進(jìn)林家門。對那孩子的一分愧疚,因?yàn)閮鹤拥膱?jiān)持也隨之化為烏有。
一旁的林若森默不作聲,眉毛卻是皺得更深。他的兒子,他了解。一旦認(rèn)定某件事,不達(dá)目的不罷休!從小到大極為自律嚴(yán)謹(jǐn),從不需要父母為他擔(dān)心,他未來要走的路,在很小的時候便擬定好,他也一步一步的在實(shí)現(xiàn)自己的抱負(fù)。他們真能阻止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