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又連夜雇了輛馬車,第二日,趕到了惠縣。
馬車自然是不敢行到盆山,離盆山還有十來里的時候,安然便下了車,徒步走到當初離開的那個山洞。
走到時,已經(jīng)晚上,安然費了些功夫,才找到那處很不明顯的地方。
趁著夜色的掩護,安然挖開洞口,爬了進去。
想著胎子他們不可能晚上還洞內(nèi),便直接推開洞內(nèi)他們留下的小孔,跳了下去。
洞里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安然劃開火折子,照了照洞內(nèi),因已經(jīng)按照約定的時間,過去了數(shù)日,不知他們可有留下什么?
在火折子的照應下,安然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用于照明的油燈,安然彎腰提起,點燃,洞內(nèi)瞬間大亮。
洞內(nèi)在無其他物件,安然有些失望。或許他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吧!
或許是太累,或許知道他們這么晚不會來,安然便閉上眼,睡了過去。
誰能想到,昔日嬌俏金貴的安家大小姐,竟然能在埋著數(shù)具尸體的駭人恐怖的洞里安然睡去。
時光和經(jīng)歷,會改變一個人,甚至脫胎換骨。
驕傲如她,也能卑微如泥。
凡事看清了,看透了,看盡了……
原來,不過如此。
……
安然是被清晰的腳步聲驚醒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是何時?只是聽到腳步聲的她,心中大喜。
果然,是胎子和剛子兩人,他們看到安然,同樣面露驚喜之色。
剛子把手中的火把往土里一插,一把上前,激動的摟住安然,興奮的說道:“我就知道,齊兄弟你不會食言。”
胎子見此情形,不留痕跡的拉開剛子,警告道:“你小子,別激動過頭了,小點聲!”暗道,她一個女子,被你稱兄道弟不說,還抱上了,讓人家姑娘多難為情。
安然感激的看了胎子,解釋道:“抱歉,來遲了數(shù)日。實在是路上遇到了歹人,差點丟了性命,才耽擱到今日。”
“來回數(shù)千里之遙,耽擱幾日,實屬正常,能來此,我們兄弟二人已經(jīng)感激不盡。”胎子抱拳行李。
剛子也抱拳,“是的,多謝!”
“你說,路上遇到歹人?”胎子疑惑的問道。
“嗯!”安然如實講了那天在雨里的遭遇,還有那些殺手的警告。只是隱去了葉歡的存在,把受傷人說成自己。
氣氛變得凝重,一時間,三人都陷入沉默。
……
打破沉寂的是安然,一來,此行的目的最主要是救小虎,再則,她體內(nèi)的毒素,既然活著,就不想這么窩窩囊囊的死去。
“你們要我辦的事情,我已經(jīng)辦好,你們把小虎帶來,解藥也給我吧!”
胎子向剛子點頭示意,剛子立刻轉(zhuǎn)身返回。
胎子從懷里,拿出解藥,交到安然手中。
“這些藥吃完,毒就解了,不是什么劇毒,不會傷及你的身體。”
安然接過,收好。
心里想著估計要等上幾天,等他們安排小虎出來。
兩人閑聊了幾句。
意外的是,不過片刻功夫,剛子就回來了,后面跟著驚恐不安的小虎。
當小虎見到安然時,顫抖著枯骨般的身子跪了下來,眼淚無聲的流著,重重的磕頭。
安然擦了擦酸澀發(fā)脹的眼睛,彎身扶起他。這么好的一個少年,因為她的事,變成這樣,安然愧疚不已,他還如恩人般向她磕頭,叫她如何受得起。
“怎么這般快,他就帶來了?”安然問出心里的疑惑。
“前幾日,有個好機會,我們便用了當初你詐死的計謀,把他帶到了這里,等你回來。”胎子笑著說道。
看來他們也是迫不及待!
安然見他們已經(jīng)信守了諾言,便示意小虎從那個細小的洞口爬出去,在他手中寫到,出去后,馬上回福寧,回到葉歡身邊,告訴葉歡她很好,不要擔心,不出幾天她也會回福寧。
小虎重重的點頭,眼里有希翼和激動的神采在閃耀。
在暗無天日的山洞里,被關了半年之久。而且,一直生活在隨時面臨死亡的恐懼里,此刻,馬上可以重獲自由。
試問,誰能壓抑住這份喜悅呢?
待小虎離去,安然掏出懷里跟隨了她三個多月的那份名單,因為使用的次數(shù)過多,當初潔白如雪的紙,已經(jīng)明顯發(fā)黃發(fā)舊,有些折疊的痕跡已經(jīng)破損。
胎子接過名單,快速的瀏覽,當看到名單上無一活口時,額間青筋畢現(xiàn),本就天生有幾分威武的神情,此刻變得有些暴戾。
剛子看完胎子手中的名單,看到自己也是已經(jīng)陣亡,同樣的氣憤不已。明明還是大活人,卻被宣布死亡,任誰看了,心了也會是極大的憤慨。
“哥,看來一切如你所料,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已經(jīng)讓我們消失了。”
胎子皺眉不言。
“哥,我們也逃吧!和齊兄弟一起出去。”顯然,剛子已經(jīng)被證實的消息震慌了心神,已經(jīng)開始不計后果了。
“不行!”胎子否定,“我們逃走,必定會引起上面人的追查,他們一定會殺人滅口,也許還會遷怒于我們的家人。因為這里的事情,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不是我們逃走就能解決的事情,何況,我們還有那么多的兄弟在這里,難道,我們就不管他們的死活了嗎?”
看來,胎子早就深思熟慮過,其中的厲害關系,已經(jīng)剖析得清楚明白。
“哥,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剛子的精明也恢復,“是不是我們完成任務得那天,就是我們的死期?”
胎子沒有回答,顯然答案他們心知肚明。
“哥,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我們得想辦法。不然,死定了,我還沒孝順我的老爹老娘呢?還有桂花……”胎子想到此處,焦躁且悲憤的抓起自己的頭發(fā),急得無處發(fā)泄,只得往墻上重重的踹了幾腳。
“剛子,你爹娘很好,身體很健朗。那天,我去你們村,見到了他們,把你還活著的消息帶給了他們,他們喜極而泣,你的娘,與你母子同心,她一直堅信你還活著。而桂花……”安然為了寬慰剛子,并不打算把實情告訴他。“桂花沒有嫁人,她還等著你……”
剛子聽到這里,此前還焦慮憤慨的臉上,立刻變?yōu)轶@喜,特別是桂花還等著他的消息,讓這個剛毅的男子,感動得流出男兒淚。
三年多來,聽到家人安康與心愛的女子未嫁的消息,對于此刻的剛子來說,恐怕是這世間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