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并不代表媽咪不愛你們，相反，媽咪永遠都愛著你們?！?/p>

她抹去眼角的淚，繼續(xù)說：“歡歡，爹地的工作很忙，媽咪又不能常在你們身邊，以后你就幫媽咪多照顧樂樂，好嗎？”

歡歡點頭，又搖頭，淚珠從他眼里滾落：“媽咪，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生活？歡歡想要媽咪和我們在一起。”

“歡歡別哭，”顧寶寶心痛難當，伸手為他拭去眼淚，“歡歡是個小男子漢，只能流血不能流淚，知道嗎？”

他撅著嘴兒，堅強點點頭。

“歡歡，雖然媽咪不跟你們生活在一起，但媽咪不會遠離你們，這是媽咪的電話，如果有什么事，就馬上打電話，好嗎？”

說著，她將早已寫好的號碼放到了歡歡的小手里。

歡歡打開默念了一遍，記在心里，才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書包。

“媽咪，”轉(zhuǎn)過頭，他問：“你不跟我們一起生活，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就像你以前帶著樂樂離開這里一樣？”

“歡歡！”

她有些哽咽，料不到歡歡會說出這樣貼心的話，但無論如何，“歡歡，這一切都是媽咪犯下的錯，但媽咪生下你和樂樂，從來都沒有后悔。歡歡，如果爹地給你們找一個新的媽咪，如果新媽咪對你和樂樂很好，你們一定試著接受她，好不好？”

歡歡一愣，“媽咪，你是說心悠阿姨嗎？”

未等她有所反應(yīng)，歡歡已堅決的搖頭：“我有媽咪，我不要心悠阿姨做我的媽咪。就算有一天爹地和心悠阿姨結(jié)婚了，她也不是我的媽咪！”

聽著他的話，溫暖的淚水從顧寶寶的眼角滾落。

“媽咪，你別哭?！?/p>

歡歡伸出小手為她拭去眼淚，“歡歡知道你有苦衷，你放心，我和樂樂會乖乖的，等著媽咪回來?！?/p>

“歡歡！”她緊緊將他摟入了懷中，她的歡歡已經(jīng)如此懂事，她心里雖然高興，更多的，卻是心疼。

原諒媽咪，原諒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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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出來，顧寶寶沒有馬上離開，她不忍心當著樂樂的面離去，而樂樂也會因此一晚上睡不著。

所以她打算回到牧思遠的別墅，哄著樂樂睡著了再離開。

坐上車，牧思遠卻又說：“時間還早，我們?nèi)ビ螛穲@吧?！?/p>

一聽“游樂園”三個字，歡歡和樂樂都高興起來，顧寶寶只好默不作聲地跟著。

來到游樂園，歡歡就帶著樂樂往旋轉(zhuǎn)木馬跑去。

他對這里輕車熟路，很快就帶著樂樂坐上了飛馬，牧思遠只要跟在后面付錢就可以了。

木馬緩緩開動，歡歡拍著小手大叫：“爹地，媽咪，飛起來嘍！”

樂樂偏著小腦袋瞧，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拍手，那可愛的模樣把顧寶寶逗笑了。

笑著，卻感覺有一道目光停在了自己臉上，她不自覺的轉(zhuǎn)睛，與他的目光碰上。

笑容僵住，她有些尷尬的轉(zhuǎn)過頭，他卻走到了她身邊，站?。骸皩殞?，”

他對她說：“今天我說的話，你還可以考慮一下。”

她一怔，繼而笑著轉(zhuǎn)頭。

木馬上飛旋的燈光點點灑落在她的臉龐，她美麗的雙眼如夜空里的星星，她翹挺的鼻，嫣紅的唇，都散發(fā)出如此迷人的光彩。

牧思遠心中微顫，腳步本該前進，卻因為她的話頓住：“不用考慮了?！?/p>

牧思遠抓著欄桿的手緊了緊，半晌，當木馬減速，他才道：“看在歡歡和樂樂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考慮的機會！”

話說間，木馬已停，歡歡牽著樂樂歡快的走過來，“爹地，媽咪，好好玩哦！”

他笑嘻嘻說著，忽然瞧見不遠處有個人拿著照相機四處招攬生意。

他立即跑過去將那人帶過來，“請你給我們照一張照片，”

說著，他趕緊又搖搖頭：“不對，是四張！”

“歡歡...”牧思遠叫了他一聲，似有些不悅。

歡歡立即閉嘴，大眼睛看著爹地，眼里閃過一絲受傷。

顧寶寶心疼著上前抱住了他：“來，媽咪和你照好不好？”

她又抱過樂樂，抬頭對那個照相的人說道：“請給我們?nèi)齻€人照一張吧，謝謝你?！?/p>

歡歡點點頭，仍是帶著渴求的看看了牧思遠，確定他不愿意照相后，才放棄的轉(zhuǎn)回頭。

“好了，小朋友看鏡頭，”

照相人細心捕捉著樂樂的笑容，卻見一個高大身影忽然闖了進來，站到了摟著孩子的女人身旁。

他一愣，然后微笑著按下了快門，連按四下之后，立即有照片從相機里滑了出來。

歡歡高興的上前拿過照片，遞給樂樂：“這是你的?！?/p>

又遞給顧寶寶和牧思遠：“爹地，媽咪，這是你的?！?/p>

最后一張他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才放入了自己的書包。

“走，樂樂，咱們再玩去。”

他牽過弟弟的手，往另一個好玩的游戲跑去。

顧寶寶趕緊跟上，留下牧思遠一個人在后面走著，不時的低頭看看手中的照片－－顧寶寶抱著孩子，笑容里帶著一絲傷感，而他根本來不及露出笑臉。

他是突然決定走入鏡頭的，吸引他的，應(yīng)該是歡歡的渴求，但心里涌動著的莫名情緒又是什么？

他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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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這里下車吧！”

在游樂場玩了二個多小時，歡歡和樂樂都已經(jīng)在車后座睡著了,她不用去他的別墅了。

這就是她最終的答案？!

牧思遠一言不發(fā)的將車停靠在路邊，看著她推門，又忽然頓住。

他忍不住轉(zhuǎn)過頭去看她，以為她改變了主意，她卻只是說：“請你...照顧好樂樂！”

說完，她毅然下車，走入了寒冷的長街。

她腳步不停，她走得很快，很快，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讓自己有反悔的余地。

她的心里有太多不舍，但她必須統(tǒng)統(tǒng)割斷...

“你站?。　?/p>

忽地，手臂被強有力的扣住，牧思遠用力將她的身子扯過來，直視她的雙眼：“顧寶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使勁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他卻抓得更緊。

她覺得太可笑：“牧思遠，這句話我該問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

他低吼著：“難道你就那么狠心？你知道樂樂早上起來只認你，你知道歡歡有媽咪陪伴，他會有多開心，你卻這么狠心？就這樣離開？”

“你是在指責(zé)我嗎？”

她愕然，又傷心，“你憑什么指責(zé)我？牧思遠，你憑什么指責(zé)我？”

她不爭氣的淚水又滾落下來，她狠狠的，用力的將它們抹去，“如果你真的心疼歡歡和樂樂，你把他們給我啊，給我啊！”

“給你？”他濃眉怒挑：“你能照顧好他們？你怎么照顧他們？一個樂樂還不夠，你還打算把歡歡也照顧成一個自閉癥兒童？！”

話說出口，他便后悔了，從她陡然怔忪的雙眸里他知道，他又傷了她。

但這一次，她沒有哭，反而笑出了聲：“牧思遠，你還有什么話，都一起說完，想要羞辱我的，痛罵我的，都一起說完。”

笑容里，卻藏匿著深深的心傷，一刀一刀，割刻在了她的眉間，他的雙眸：“我不在乎了，我都不在乎了，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不愛你了，我再也不愛你...”

話音在一陣濡濕的柔軟中驟停。

他似希冀證明些什么，他似...

隨著“啪”的一聲，他希望的一切又驟然結(jié)束。

顧寶寶甩了他一個耳光。

他徹底怔住，呆呆的看著她，似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他突然意識到，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顧寶寶。

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憤怒、傷痛、掙扎、迷茫和恐懼。

她不再是那個只會用甜甜的目光看著他，等待著他回應(yīng)的女人。

又或許，從來在她那溫柔甜美的目光之后，這些復(fù)雜的眼神被她很好的掩蓋了。

因為，那時候她愛著他；

而現(xiàn)在，她已不再愛他。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p>

他凝視著她的雙眸。

她暗中緊握住了雙拳，才讓自己不顫抖，她聽見那個仿佛不屬于她的聲音說著：“無論你再說什么，我已不在乎。從現(xiàn)在起，我決定不再愛你，以前的一切，到此結(jié)束。”

寒夜里，她的聲音聽上去如此清冷，卻也異常堅決。

當她的話音落下，牧思遠聽到了心中某一處，似有坍塌的聲音傳來。

然后她轉(zhuǎn)身走了。

她依舊走得很快，只因為一旦緩慢下來，她偽裝的堅強便會立即破碎。

她不能，不愿這樣，在他面前，她除了偽裝，已不剩下任何東西。

終于，她走到雙腿麻木，渾身無力，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靠著墻，她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淚水無力的滾落，她將手伸入口袋，拿出今晚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他的眉眼是如此清晰，他的眼神是如此真切，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之后，她能擁有的，只有這一張照片，僅有這一張照片，而已。

思遠哥哥！我已決定不再愛你，但我的靈魂也會，就此死去。

思遠哥哥！

她將照片壓在心口，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傷痛，放聲大哭起來。

寶寶！

牧思遠將車停在黑暗里，久久的看著對面巷子里那熟悉的人影，他一直開車遠遠的跟著她，她卻絲毫沒有發(fā)覺。

這一路上她走得那么快，她在想些什么？

而現(xiàn)在她的肩膀抽動得那么厲害，她是在哭嗎？

又為了什么？

是否因為剛才她說的話，都是違心的？

他下車鎖好車門，快速朝馬路對面走去。

“滴滴...”忽然，一輛高大的運輸車穿越馬路，他趕緊后退一步，等運輸車過去，對面的那小巷子里，卻已經(jīng)沒有了她的身影。

“寶寶！”

他跑上前叫了幾聲，沒有人回答。

目光焦急的搜尋著視線能到達的范圍，奇怪的，竟再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回應(yīng)他的卻是關(guān)機！

“寶寶！”

他再次叫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yīng)，空寂的長街上，似從頭至尾只有他一個人！

歡歡和樂樂還在車上，他不敢走遠，只能慢慢的踱回車邊。

開動車子前，他再次透過車窗往剛才那條小巷子看去，昏黃的路燈下，依舊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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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歡歡就起床了。

他一直坐在床上想著心事，一邊等樂樂醒來。

似有心里感應(yīng)，片刻，樂樂也醒了，只是他眨著大眼睛看看身邊，沒有找到媽咪熟悉的身影，便緊緊扯著被子不肯起床穿衣服。

“樂樂，”歡歡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跟他說：“今天媽咪不會來給你穿衣服了！”

見樂樂轉(zhuǎn)睛來看著他，他繼續(xù)說道：“媽咪離開了這里，以后你都要自己穿衣服了?！?/p>

聞言，樂樂一怔，忽然他捏起小拳頭便往歡歡身上打去，小臉上滿是憤怒！

“樂樂！”歡歡比他力氣大，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哥哥沒有騙你，但媽咪只是暫時離開了我們，她一定還會回來的！”

樂樂不聽，賭氣的扭過小身子，不再看歡歡一眼。

“樂樂，你聽哥哥說說，”

歡歡耐心的說道，“媽咪現(xiàn)在和爹地之間有些問題，需要時間才能解決...”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如果爹地和心悠阿姨結(jié)婚，他和媽咪之間的問題可能就永遠都解決不了了，所以，“樂樂，我們要幫助媽咪，而不是淘氣任性，你知道嗎？只要我們想辦法，媽咪就一定會回來的！”

聞言，樂樂才轉(zhuǎn)過身，看著歡歡。

“來，樂樂，你先要習(xí)慣每天早上自己穿衣服好嗎？”

歡歡把衣服遞給他。

樂樂接過來一件件穿好，眼淚卻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滾落。

“別哭，樂樂，”歡歡為他拭去眼淚，雖然他自己也難過的想哭，但是：“媽咪說過，我們是小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明白嗎？”

樂樂堅定的點點頭，自己也伸手將淚水抹去了。

“歡歡，樂樂，你們起床了嗎？”

門外傳來爹地的聲音，歡歡趕緊回答：“爹地早安！我們已經(jīng)起床了。”

牧思遠推門走進來，他本是來想幫樂樂穿衣服的，卻見樂樂已經(jīng)穿戴整齊。

“樂樂真棒！”

他笑著親親他的小臉蛋，一手抱起一個往外走去。

“爹地，”歡歡忽然說：“今天放學(xué)后我們可不可以去爺爺那兒？我有點想爺爺了。”

牧思遠點點頭，也好，反正老頭子吵著要見樂樂，就今天把他們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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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顧寶寶就起床幫著阿爸開店，他們主營的是早餐，所以顧爸顧媽通常早上五點就起來了。

以前顧寶寶在家的時候也經(jīng)常幫忙，現(xiàn)在倒有些不習(xí)慣了，想想他們每天都要這樣，她心里真的很愧疚。

顧爸最心疼她，他知道她昨晚睡得很晚，便道：“寶寶，你別忙了，休息一下吧。”

“我沒事，阿爸。”

話說間，墻上的電話機響起，顧爸停下手中的活：“早上好，顧氏餛飩店！”

說著，他抽出大褂口袋里的筆，在墻上的紙上刷刷寫下幾筆，“好，會準時送到的，再見?！?/p>

掛上電話，他便走進廚房忙活去了。

顧寶寶湊近一看，只見紙上寫著：裕隆大廈C－801，餛飩?cè)?，炒面五份，鍋貼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