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疾,一路搖搖晃晃。
昨日夜間出了這等大事,為著當今圣上安全著想,影衛們一路并未打算停留,從白日到黑夜,護送容景直奔行宮。
夕陽漸下,容景眉頭微蹙,看向靠著車壁兀自昏睡的丞相對車外之人發令。
“務必速速到行宮,傳太醫院沐言候命。”
一個顛簸,原本靠在車壁上的云嬋重心不穩,身子一歪便靠在了容景身上,兀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腦袋擱置在容景雙膝上仍是沒有半分要醒的意思。
“愛卿?”
云嬋夢里仍是熱鬧,自己何時得了這等權位,鶯歌燕舞,眾人環繞,此刻,有美姬正要上前,一杯甘醇就要遞到嘴邊。
“丞相。”
膝上之人似是有所動作,吸了吸鼻子又回歸安靜。
容景眼見瞅著這云嬋似是做了什么美夢,傻笑著口水就要淌出來。
念及他為自己擋了一刀有傷在身又不好推開。
正要提高音量喚醒膝上之人,一股子濕熱已透過膝上衣衫浸染開來。
“云望舒!”
一聲驚呼讓云嬋從夢中醒來,睜眼便瞧見腦袋頂上這容景微微帶著怒意的臉龐。
腦中混沌,搖搖腦袋復又睜眼容景這廝竟然不是幻覺!
眨眨眼睛吧唧吧唧嘴巴想要努力回味下夢中酒香甘甜,后知后覺這嘴角,臉頰,及這臉頰之下的黏膩感……
啊,完蛋!
云嬋心里一沉,敢情這夢中美酒未入喉,自己竟是口水沖了龍王廟!
心下慌張,只顧著坐起卻忘了自己這屁股上還帶著傷,身上吃痛“啊!”的尖叫一聲便失了氣焰,身子發軟又跌回容景膝上。
“怎么?丞相竟是覺得這投懷送抱能消了朕這心頭之火?”
“臣臣臣不敢,只是……”
云嬋望著容景那似乎更黑的臉色,腦子轉了幾轉。
如今之計,雖是自己無意,于逃跑之中傷了自己,但既然容景先前已是誤會自己是替他擋刀,當下情形,自己也只好承了這“擋刀之恩”。
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臣無意冒犯圣上,只是現下臣這傷口位置委實微妙,實難一路正襟端坐。又不曾想這路途顛簸臣又身子憊懶,一時不察沖撞了皇上。”
容景聞言,念及這右相受傷也確是因自己而起,左右不過又在這右相手里廢掉一件衣裳。
不氣不氣,又不是第一件了,不氣不氣。
“丞相受傷也確是因朕而起,只是,倘若以后你我二人再有今日這般獨處機會,可否請丞相善待朕的衣物,再一再二就此作罷。國庫雖是充實,但不能總要分出在朕這本不更替如此頻繁的用度上。”
“啊?”
云嬋聞言只是迷茫,這容景可不能仗著自己是皇上便這般欺負人!
之前污蔑自己見著他吐了兩次,現下又說自己弄臟他的衣服并非一次,簡直是欺人太甚!
正要開口與這容景理論理論,轎子竟是停了下來。
“哎呦皇上你可是回來了,老奴恭迎圣駕!”
這自轎外傳來的,不是這“賽音響”劉公公是誰?
不等云嬋反應這容景長腿一邁已是下了轎,眼見著容景轉身朝著轎內伸了雙臂。
云嬋心里一喜,這容景還算有點兒良心,沒忘要讓自己這“擋刀恩人”穩穩下轎。
思考間正要伸出雙手……
微風拂來,驀的感覺到這膝上涼意,容景俊臉一黑便收回了手。
“劉公公,安排人將丞相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