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坎修特雙眉下壓,寒聲說:「用惡魔火,我要讓那條鯊魚尸沉大海。」
炮手們的動作很快,在美坎修特命令下達的同時,惡魔火的火油便傾倒在附魔加農(nóng)炮中。火把就緒,一旦船長下令開炮,多達兩噸的火油便會傾瀉而出,把這片大海化為火焰的地獄。
「小鯊,『復仇女王號』的炮管伸出來了,快想辦法!」
深淵龍鯊晃著巨大的龍頭,示意薩格不必驚慌。它優(yōu)哉游哉地在海里游動,時不時還吐出兩個泡泡。
「開炮!」美坎修特發(fā)令。
船身猛烈搖晃。
「轟隆——」
從「復仇女王號」的船底傳來宛如炮聲的巨大轟隆聲。
「轟隆——」
「轟隆——」
「轟隆——」
接二連三的轟隆聲煙花一般響徹不停,「復仇女王號」的船身以夸張的幅度左右晃動,仿佛隨時都是翻倒。船上的一切都亂套了:海盜們像喝醉了一般四處亂倒;加農(nóng)炮脫軌,在炮艙無頭蒼蠅似的沖撞不停;巨浪借機涌入甲板,水幾乎有人的小腿深……
一片狼藉。
「復仇女王號」上的海盜哇哇慘叫,戰(zhàn)士把手抓緊船舷,身體探出船外。他看見了海里的景象,一下驚住了。
涌動的河水中一條條黑影穿梭游動,鋒利的魚鰭刀一般直直地豎立,背部披滿鋼鐵般的鐵骨。黑影足足有二十條,魔鬼一般在海中游弋,用攻城槌一般的龍頭撞擊「復仇女王號」的船底,仿佛在進行一場見血而狂的圍殺。
深淵龍鯊……
戰(zhàn)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海中的景象告訴美坎修特,卻發(fā)現(xiàn)船長也正盯著海里,眉頭緊鎖。
二十頭深淵龍鯊聯(lián)袂來襲,撞得黃金級戰(zhàn)艦搖搖欲墜,即使是魅世妖姬也不敢輕視。她命令水手們停止掉頭,向正前方行駛。然后,她抬起右手,猛然下?lián)]。四面的狂風驟然往「復仇女王號」的船帆涌來,海盜船瞬間加速,沖破鯊群的圍堵,航向更為幽深的海域。
「『復仇女王號』逃走了!」薩格跳了起來,語氣中盡是劫后余生的驚喜。
可惜他高興得太早了。
離開鯊群百米的距離后,美坎修特命令戰(zhàn)士拋下右舷船錨。戰(zhàn)士照做。此時海盜船的速度尚處于峰值,船錨一入水,強大的牽扯力便令「復仇女王號」的船身朝右邊側倒。島嶼般的船身以一個驚險無比的姿勢完成一圈輪轉,卷起的海流形成一個湍急的漩渦。
原本需要五分鐘才能完成的掉頭憑借一個急轉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戰(zhàn)士收回船錨,海盜船船身歸正,繼續(xù)以巔峰航速航行。
「復仇女王號」朝鯊群方向風卷而去,切開的波浪形成三米高的浪花。海上的狂風全被黑發(fā)的妖姬操控,失去了兇悍桀驁的本色,甘心淪為女王的下臣。
美坎修特昂然立于船首,冷然下令:「惡魔火準備!」
軍人素質(zhì)的「復仇女王號」海盜立即從混亂中恢復秩序,加農(nóng)炮歸位,炮口調(diào)整,目標深淵龍鯊!
「復仇女王號」還未抵達鯊群的位置,惡魔火便傾瀉出來。美坎修特要統(tǒng)治這片海水,將它化為自己的主場。惡魔尸油的密度比水大,當惡魔火燒至深淵龍鯊時,海上海下皆是火海一片。
黑沉沉的大海被惡魔火燒得宛如白晝,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復仇女王號」海盜船的綜合實力在海上幾乎可以媲美一位準傳奇職業(yè)者,即使面對二十頭深淵龍鯊也無所畏懼。
伴著惡魔火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魔繩。這些用大袞觸手做成的魔化繩與其說是物品,不如用物化生命來形容更加貼切。它們完全服從美坎修特的意志,如她的手臂般靈活,并且在水中不受掣肘。
魔繩侵入水中,化成巨網(wǎng)縛住一頭打算逃出惡魔火范圍的深淵龍鯊。深淵龍鯊力拔山兮的力量在綿軟而堅韌的魔繩面前沒有用武之地,魔繩纏繞著它,一點點縮緊。
美坎修特看準了這頭深淵龍鯊,打算殺雞儆猴。惡魔火迅猛地襲來,將深淵龍鯊吞沒,如跗骨之蛆一般灼燒著不可一世的海上霸主。深淵龍鯊痛苦地翻滾、扭曲、咆哮、抽搐,發(fā)出凄厲的哀音。惡魔火把它的身體燒成紅亮的火塊,不到片刻就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龍骨。
其它深淵龍鯊目睹同伴的慘死,怒意橫生,將海水蒸得沸騰。但它們沒有因為同伴的死而沖動,而是理智地選擇了撤退。它們對危險的感知非同尋常,一旦意識到戰(zhàn)斗對自己不利,就會第一時間遁走。當敵人以為它們畏懼時,它們卻花更長的時間徘徊在敵人周圍,耐心尋找下次進攻的時機,給與敵人致命一擊。
這就是鯊魚本色。
「復仇女王號」此番卷浪重來氣勢洶洶,小鯊不得不帶著薩格往安全的地方飛逃。其它深淵龍鯊圍在「黑風暴號」四周,推著慢得像老爺車似的海盜船航進。失去了一名同伴令鯊群有些死氣沉沉,小鯊也不復之前的淡定,鯊目里看得見血紅。
有了深淵龍鯊的助力,「黑風暴號」終于勉強能跟得上「復仇女王號」的速度,至少一時半會兒不會被追上。
半個小時后,雨點開始慢慢變小,風浪緩緩平息,烏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陽光照在海上。
雷暴終于過去了。
原本緊咬在「黑風暴號」屁股后面的「復仇女王號」隨著天空放晴,速度頓時跌落回25海里每小時的龜速,一眨眼就被「黑風暴號」甩得沒影。
美坎修特并沒有完全復原傳奇海盜船時「復仇女王號」聚風鼓帆的能力,只是修復了一部分的魔法陣。現(xiàn)在的「復仇女王號」只能凝聚海上的風而無法憑空造風,因此航速超不過海上的最大風速。
它在數(shù)小時內(nèi)縮短與「黑風暴號」一天的航距,依靠的就是雷暴來時風暴的力量。但現(xiàn)在失去了風的優(yōu)勢,在數(shù)分鐘內(nèi)就連青銅級的「黑風暴號」腳后跟都看不到了。
小鯊把薩格送回「黑風暴號」,和同伴們一起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海中。海盜們對薩格與深淵龍鯊的親密關系非常好奇,不過沒人敢問。他們擔心一不小心把薩格惹惱了,薩格再叫來一群深淵龍鯊,那時神也救不了他們。
薩格喂了愛芙五顆高等魔晶,花了大半天時間為她過渡水元素能量,但她依然在昏迷。她在海中強制施法救起薩格,令詛咒的傷害加深,已經(jīng)快要蔓延到心臟了。心臟能量中轉站的功能受損,水元素能量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夠輸送出去,大部分都直接元素災變吞噬。所以即使吸收了不少水元素,水精的情況仍然在惡化。
重傷中的水精傾城姿容上多了一分凄艷,美得驚心動魄,如一朵即將零落的海櫻花。薩格握住她的手,輕聲呼喚:
「愛芙大人,快醒醒吧,薩格擔心你。」
水精似乎沒聽到。
「愛芙大人,薩格擔心你,你能聽到么?」他又喚了一聲。
依然沒有回應。
他扭著眉毛,眼眶發(fā)紅,鼻頭酸酸的。這時薩格想起在水潭時水精沒有吸收鵝卵石,而是蜷縮在濃郁的水元素能量中。那時她的身體支離破碎,比現(xiàn)在還要危險,但始終保有一線生機。薩格不禁想,也許濃郁的水元素濃度能夠幫助愛芙恢復傷勢,至少也能阻止傷勢惡化。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愛芙大人,薩格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