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格后背起了一層冷汗。讓瑞爾帶愛芙出來買衣服的場景想都不敢再想。

女店員為愛芙推薦了三套女裝：淺藍色的百褶雪紡連衣裙，白色背心配藍色迷你褲，露肩長袖衫配高腰包臀裙。愛芙一一試下來，每一套都仿佛量身打造。

「你的身材太完美了，什么衣服都能上身。」女店員由衷地贊嘆，「簡直就是人形衣架。」

女孩的贊嘆令愛芙雙眸發亮，更令她開心的是衣服穿上身的那一刻。在海上時她總是依靠魔法來幻化衣物，如今親身體會到真實服裝的魅力，每個細胞都煥發新的了生命力。

薩格看著愛芙臉上洋溢的幸福的光，心里的擔憂稍微平靜：至少在買衣服這一塊上她們能和諧相處。

女店員又為愛芙挑選了一雙銀色細高跟鞋和一雙金色夾趾平底涼鞋。愛芙換上藍色連衣裙和平底涼鞋，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嬌俏地問薩格：「好看么？」

「美若天仙。」薩格下意識地回答。

「有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福氣呢。」女店員在一旁說。

薩格心說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不止一個，有兩個呢！只是還沒想好該怎么讓她們見面罷了……

薩格出現在城主府引發了不小的騷動。阿克曼幾乎是跑著出來迎接他的。他抱住薩格，像一位父親抱著自己的兒子。

「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阿克曼大人，我回來了。」

「薩格！」

千思萬想的人兒從城主府沖出來。阿克曼知趣地退到一邊，瑞爾小姐取代父親抱住自己日夜思念的心上人。薩格重溫久違的懷抱，忽然哭了。

「瑞爾，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瑞爾小姐眼淚潸潸而下。她親吻薩格的頭發，緊緊摟著他，生怕他又從自己的臂彎消失了。「出海有沒有受傷？在海上有沒有餓著？生病了么？有沒有被海盜們欺負？……」

瑞爾的問題太多讓薩格不知道從哪回答。他只是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白色的方巾，取出里面的銀絲：「瑞爾的思念，我收到了。」

瑞爾小姐抱得薩格更緊了，哭得身子不住發抖。

「瑞爾，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

薩格把瑞爾拉到她的閨房，小心翼翼地從背后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瑞爾。

瑞爾把瓷瓶放在眼前，一滴水在里面晃動。「這是什么？」

「永恒之水，青春之泉的泉水。喝了能無痛無病，永葆青春！」

「永恒之水？」瑞爾吃了一驚。她把小瓷瓶還給薩格，連連搖頭，「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只是個平民，永恒之水用在我身上太浪費了，薩格更需要它。」

「瑞爾你看，窗外有條龍！」薩格忽然扭頭，裝出驚動的樣子。

瑞爾抓住薩格舉高的手，小瓷瓶的瓶塞被打開，薩格正準備把永恒之水喂到她嘴里：「小孩子的把戲是騙不了我的。」

薩格撓了撓頭發，苦著一張小臉：「可是這本來就是給你的啊。」

「薩格，我不能要。」瑞爾小姐雙手環住薩格，把他的頭放在自己胸口——像她經常做的那樣，「我是個平民，薩格是施法者。我會老，會死，總有一天會離開薩格的。薩格應該為自己考慮，而不是遷就我。我不想成為薩格的累贅。」

「我不想成為薩格的累贅」這句話像插了翅膀一般飛進客廳的愛芙耳中。她觸摸到一個女子柔軟而無畏的內心，感同身受，心中涌出無盡的認同和親近。她無聲地走上閣樓，站在瑞爾的門前，凝視著銀發的女孩。女孩正流著淚。

「薩格，我能單獨和瑞爾說幾句話么？」她說。

瑞爾抬頭看向愛芙，「愛芙大人，您有什么要和我說的么？」

「有很重要的事。」愛芙直勾勾地看著瑞爾，「關于薩格和我們的事。」

薩格慌得牙齒打顫。他還沒有正式向兩人介紹彼此，愛芙這是要先發制人么？他不安地看著愛芙，后者面無表情。

要與傳說中的水之皇后單獨待在一起，瑞爾也感到有些慌亂，但她還是答應了：

「好……好吧……」

「別害怕，愛芙人可好了。」薩格安慰瑞爾。

愛芙從薩格手里拿走永恒之水，「這個給我，我需要它。」

「啊？哦……」愛芙乍然表露的女皇威儀即使薩格也有些吃不消，「要關門么？」

「嗯。」

薩格躲在門后，想偷聽兩名女子在說些什么，但只聽到瑞爾細細碎碎的聲音：「不行……不能這樣……我做不到的……」。似乎隱隱還含著哭聲。

愛芙在欺負瑞爾么？薩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時阿克曼站在樓下向他揮手：「薩格，陪我走一會兒吧。」

薩格下樓，和阿克曼在花園散步。

阿克曼問他：「艾蘭德城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聽說了。湯姆森上士和喬里森隊長死了。」

阿克曼雙眼蒙上一層晦暗。「還有內奸。」

「真的有內奸么？」

「我不知道。但是海盜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艾蘭德城，沒有內奸是怎么做到的呢？」

「強大的職業者就可以做到。」薩格說，「不過海盜為什么要殺湯姆森和喬里森呢？」

「湯姆森和喬里森的死把艾蘭德城拖入了深淵，現在大家人心惶惶，似乎身邊的每個人都是海盜。猜疑成了一股渦流，正把艾蘭德城吞噬。對方……海盜……似乎就是想看到這一幕。」

「海盜想毀了艾蘭德城么？」

阿克曼憂心忡忡地點頭。

「真是用心險惡。」

空氣中的水元素忽然變得狂躁。奪目的藍光從瑞爾房間的窗戶沖出，仿佛一場盛大的煙火。瑞爾呻吟聲跟著傳入薩格耳中。

「瑞爾！」

他的臉不自覺地朝兩旁撕扯，掌心噴出兩道水柱，人騰空一躍跳上窗臺。

瑞爾閉著眼躺在床上，全身是汗，但神態恬靜，仿佛在做一個美好的夢。愛芙坐在她身邊，膚色泛白，神情萎靡，但眼中滿是欣慰和喜悅。

「愛芙，發生了什么？」

愛芙把手指放在嘴唇，「噓……小點聲，瑞爾睡著了。我剛和瑞爾簽了契約。」

「契約？什么契約？」

「元素使契約，從現在起，我就是瑞爾的元素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