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抿著嘴唇，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喝完一杯酒。古阿諾緊跟著喝完一杯。瑟琳娜又喝掉一杯。杯子還未放下，古阿諾同時也喝完了一杯。兩人以同樣的頻率飛快灌酒，到第10杯時，瑟琳娜露出了疲態，15杯時已經跟不上古阿諾的速度了。她的臉上看得出醉意，雙頰泛起夕陽般的紅暈，耳根子到脖頸都像被火燒似的。

「瑟琳娜船長，看來你快不行了。」卓爾精靈出言譏諷。

瑟琳娜咬了咬嘴唇，猛然加快灌酒的頻率。很快，她的雙眼迷蒙上一層水霧，動作變得沉重，臉上浮出痛苦的神色；當喝到第25杯時，她猛然捂住嘴，彎下腰發出沉重的呼哧聲。她在壓制自己嘔吐的欲望。

「瑟琳娜船長，放棄吧。」古阿諾老神在在地放下酒杯，「紅罌粟輸了。」

「還沒有……」瑟琳娜強忍著胃部的翻滾，站直身體，勉強端起一杯酒。

啪啦。

酒杯在她手里猛然破碎，酒順著她的領口滑落。

一根冰霜箭懸浮在她手邊，尖銳的箭頭緩緩旋轉。

看到冰霜箭的一剎那，瑟琳娜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迷蒙的雙眼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巫師大人……」

「這杯酒如果喝下去，你可能就得請牧師了。」薩格皺著眉說。

「我就是牧師，可以給你打折。」少女說。

瑟琳娜疲乏地笑了笑。

「雖然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不過看來我們運氣不錯。」薩格指了指酒桌，「你好像有些麻煩，需要幫忙么？」

「沒什么……只是一場比酒……」瑟琳娜右手撐著桌子，聲音虛弱得像在喘息。

「但是看起來你們快輸了，還是被一個叛徒給翻了盤。」

「識時務者為俊杰。」古阿諾說，「人往低處走，水往低處流。不只是我，每個海盜都會這么選擇。巫師大人，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站在紅罌粟那一邊。你有更好的選擇。」

「我討厭叛徒。」薩格說，「尤其討厭明明卑鄙無恥，還偏偏要扯一番大道理的叛徒，這讓我覺得惡心。」

「那只能說明你還沒有看清這個世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弱肉強食的世界，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叛徒。」

「別用那副『眾人皆醉你獨醒』的嘴臉跟我講道理，你的歪理在我這里行不通。你之所以當叛徒，是因為你卑鄙，沒別的原因。」

「巫師先生的說辭未免難以讓人信服。你說我講的是歪理，我認為你講的是歪理，大家彼此彼此。」

「不，只有你的是歪理。知道么，很多人以為思想不分等級，但我不這么認為。我以為有些人的思想就是卑劣，比如你，哪怕你們說得再有道理，也改變不了卑劣的本質。你們的卑劣在于放大『自私』這一原罪。你們把世界上的『惡』作為信條神圣化，為自己的自私抹上一層冠冕堂皇的理由，反過來還要教訓別人。吃屎了吧你們。曾經我試圖用道理說服你們這些人，但現在我不那么做了——我是一名牧師，只負責傳教。如果你不信我的教義，我就打到你信為止。別他媽跟我打嘴炮，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我為什么要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你談？」

「你想動手？我們現在比試的是喝酒，就算你殺了我，這個女人還是輸了。你救不了她。」

「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為挑釁么？坦言相告，在下的酒量比魔法的造詣更高。至今為止……」薩格咧開一個鯊魚的微笑，「沒人敢在我面前提酒量。」

「那不妨來試試。」

薩格搖搖頭。

卓爾露出不屑的冷笑：「巫師大人不敢么？」

「用酒杯喝酒太磨嘰了，要比的話，就用桶。」

薩格抄起一桶未開封的朗姆酒，一巴掌拍碎桶蓋，提到桌面上：「敢不敢？」

古阿諾的嘴唇動了動，扭了扭黑得像炭似的臉巴子，「又什么不敢？」

「別說我欺負你，我讓你一桶。」薩格一口氣吞干凈桶里的酒，拍開另一桶，對卓爾說，「現在比賽開始。」

古阿諾提起酒桶猛灌，氣勢倒是體現出來了，可惜速度比薩格慢了一截。他的酒還沒喝到三分之一，薩格的一桶酒就見了底。比賽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壓。同樣的時間，古阿諾喝了3桶，就已經走路打擺，再也提不起第4桶；而薩格喝干了12桶，第13桶也開了封，臉上卻連一個紅印都看不見。

伊爾莎早就習慣了薩格的酒量，在一旁見怪不怪，瑟琳娜的雙眸卻異彩漣漣。而彼得潘的海盜已經面如死灰了。

薩格喝完第13桶酒，把酒桶扔在地上，抹了把嘴，「酒喝完了，是不是該進行下一個動手環節？」

古阿諾不敢接下這個挑戰。他見識過薩格的實力，別說彼得潘的海盜現在醉地不起，就算清醒的時候也不見得是這個巫師的對手。

「瑟琳娜，我們船長讓你明天上午給他答復，不然他就讓『紅罌粟號』在圣母海除名。」

他撂下這句狠話，帶著彼得潘的海盜們灰溜溜地走了。

「等等。」薩格叫住他們，「把酒錢付了。」

古阿諾恨然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個錢袋。

「如果你想跟他們要點報酬，我可以代勞。」薩格對瑟琳娜說。

「不……不麻煩巫師大人了……您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瑟琳娜的語氣依舊有些紊亂。

「需不需要伊爾莎幫你解解酒？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好受。」

「不……不麻煩伊爾莎小姐了，這種事情我經歷多了……」

雖然瑟琳娜這么說，伊爾莎還是為她施展了神術。他們還要問她關于古董商人安提克的事，醉酒的話她可沒法好好回答。

恢復清醒后，瑟琳娜把薩格和伊爾莎帶到自己的房間，施加了一層隔音結界。

「關于古董商人安提克，你了解多少？」薩格開門見山。

「安提克是『夏洛克古董店』的老板，在羅德島很有名，很多海盜都跟他打交道。他從海盜們手里收購古董商品，然后轉賣給商人。他的店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一根不出售的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