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格對菲利普的論調嗤之以鼻：「我倒覺得，和你這種要死不活、薄情寡義的不死生物比，海盜們可愛多了。」

「所以我活了下來，他們都死了。」

「你也快了。」水元素能量在薩格手中匯集，「既然死靈法師做了縮頭烏龜，我就拿你開刀，順便幫那些倒霉的海盜報仇。」

菲利普嘎嘎獰笑：「就憑你么？」

他的身影從磚石砌成的黑色建筑里飛出來，全身籠罩在灰色的巫師袍中，只露出骷髏般的臉和枯骨嶙峋的手指。兩團暗綠色的死靈之火在他的眼眶里燃燒，顏色比珊碧絲的鬼火更深。

「雷擊術！」

他喊出法術的名字，做出施法動作。

一道水桶粗的閃電從天空劈落，仿佛一條紫色蒼龍自天際俯沖而下。毀天滅地的雷霆之力撕扯得空間陣陣戰栗，四面八方翻涌著轟隆隆的雷聲。

薩格制造出一面冰霜護盾，但被雷電輕易粉碎。第二面冰霜護盾立即生成，再次被雷電劈碎。直到第三面冰霜護盾出現時，雷電的威勢才有所減弱，但也未能阻止雷霆降落。隨著第四面冰霜護盾破碎，雷霆的能量終于耗盡了。

「好厲害的法術。」薩格瞪著眼睛說，「這就是梅林家族傳承的奧術么？」

「是的，主人。梅林家族號稱『雷電操控者』，以雷系法術著稱于世。」瑟琳娜說。

薩格有過一次被[閃電束]電糊的經歷，因此對雷系法術印象深刻。雷系法術的破壞力雖然不如火系，但爆發力遠遠勝之。

一個中階施法者的法術就能制造出十萬伏的高壓，呼吸的時間便能把人電得粉身碎骨。高階施法者的雷系法術更加恐怖，幾乎相當于天罰之力，沒什么有效的防護能夠阻擋那樣的高階雷霆。

巫妖的指尖射出一串鉸鏈般的閃電。

閃電鏈的速度奇快，眨眼的功夫就竄到薩格眼前。薩格轟出一只巨拳，閃電鏈擊中巨拳，發出一聲爆炸，然后就勢彈跳，射向薩格身側的瑟琳娜。

這時，金色塔羅牌從瑟琳娜身體里飛出來，牌身變得像盾牌一般大，旋轉著擋在她身前。金色塔羅牌上的金暈攪碎閃電鏈，隨即回到瑟琳娜身體中。

瑟琳娜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她輕輕呼出口氣，茫然地看著塔羅牌消失的位置，用手在身上摸了摸。

「……黃金塔羅牌……為什么自己出來了？」她自言自語般地問。

「它在護主。」伊爾莎說。

「可是之前從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瑟琳娜情不自禁地看向薩格。自從遇上他之后，她的一切似乎都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菲利普見兩個法術連續失效，開始吟唱漫長的咒語。三只披著厚重甲胄的骷髏兵從土地鉆出來，牢牢守護著他。

雷系法術威力固然強大，但卻是以巨量的奧能消耗為代價的，所以他必須盡早結束戰斗。

隨著咒語，龐大的雷云開始往三人頭頂匯集。

薩格臉皮扯了扯。當著我的面肆無忌憚地吟唱法術，指望那兩只骷髏兵保護你，真以為本大爺的法術是假的么？

這么想著，[極冰射線]毫不客氣地招呼過去。

菲利普大概以為全副武裝的骷髏兵能擋住薩格一時半會兒，但極冰射線輕易撕碎了它們。這一變故嚇得菲利普肝膽俱裂，他強行中斷施法，向旁邊倉皇避退。

饒是如此，菲利普依然沒能躲過極冰射線。冰束擦著他的肩膀而過，菲利普的一條手臂被齊根斬斷，同時還為薩格貢獻了一股精純的水元素能量。

菲利普發出怨靈般的慘叫，眼中的死靈之火瘋狂搖曳。

「你的法術——你的法術——」他驚懼地尖叫，「為什么能吞噬我的奧能？」

「也許它只是覺得，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施法。」

菲利普如果是個人，此時早被嚇得面色發白了。他從毛孔中溢出鐵線般的電光，整個人變成一團電球，倏地一下向后方逃竄，在空中留下長長的電尾。

球狀閃電的速度快得出奇，但快不過薩格的法術。菲利普一頭撞在冰墻上，冰墻破碎后另一堵拔地而起。他受法術反噬重傷，球狀閃電的狀態持續不了多久，被冰墻一阻攔頓時陷入了窮途末路。

20支冰霜箭簌簌飛過來，虎視眈眈地對準他。

「海盜的法則，戰勝者光明正大地搶劫戰利品。」薩格慢悠悠踱步至他眼前，說。

「你想要什么？」

「你們家族的奧法傳承。」

「不可能！」菲利普的拒絕比薩格所想的還要斷然，「我就算死也不會把梅林家族的傳承交給你的！」

「你以為有命匣的復活我就殺不死你？」薩格譏諷地冷笑，「我抽干你的奧能，看你的靈魂拿什么復活。」

這句話徹底震懾住了巫妖。他的骷髏臉做不出表情，但那死靈之火卻像在風雨中搖晃的燭火，出賣了他心底的恐懼。

一個為了活命甘愿變成巫妖的前海盜船長，怎么可能為了巫師傳承這樣的身外之物而舍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永生呢？

巫妖顫抖著僅剩的一只手在懷里摸索一陣，遞給薩格一本封皮發黑的法術書，上面跳躍著頭發絲粗細的藍色電光。

「梅林家族被譽為雷電操控者，我們是雷電的寵兒。我的祖先是奧術帝國偉大的雷電大奧術師，曾有過同時單挑三名大奧術師而獲勝的光輝戰績。」菲利普說，「可是奧術帝國攪亂了元素能量，梅林被雷電拋棄，到我這一代，雷電的親和力幾乎已經泯滅了。」

「現在才開始緬懷自己家族的榮耀，是不是太晚了？」

「我只是沒想到，梅林家的最后傳承會在我手中斷絕。」巫妖的話里恨意森然，但隨即又釋然了，「這樣也好，梅林家的雷霆是正義與威嚴的象征，不應該由一個巫妖繼承。」

「更不應該由死靈法師的走狗繼承。」

巫妖悲哀地搖搖頭：「有朝一日你會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在乎正義與邪惡，他們的所作所為僅僅是為了一個人。為了那個人，墮入地獄和升入天堂都那么心甘情愿。」

薩格沉默了。瑞爾小姐的容貌浮現在眼前。

「那么你呢？你是為了誰？」良久，他問。

「我不是為了誰，我只是一個見證者。」

巫妖說完，眼中的綠色火焰突然寂滅，身體碎成一片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