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除了瑟琳娜和伊爾莎,木木是最先認出吊墜來歷的,「薩格的金葉吊墜?」
少女輕輕點頭:「生命之樹三圣葉之金葉,精靈神金葉大牧師的圣器,有了它就能治好老奶奶了。」
少女把吊墜捧在胸口,閉上眼,淡金色的神力流入金葉吊墜。
精靈神三圣器分別為金葉大牧師之金葉吊墜,銀葉大牧師之銀翡手鐲,紫葉大牧師之紫語花紋章;金葉司審判,銀葉司救贖,紫葉司監察。
每一件圣器都是精靈族的鎮族之寶,薩格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獲得圣器的人類。不過,關于三圣器的封印,似乎一直都是一個謎。
伊爾莎對能否激活金葉吊墜并無把握,因為這件圣器從未進行過解除封印的操作,她也從未聽薩格提起過。
神力持續注入了五分鐘,吊墜驟然發出宛若太陽初現般的金光。少女感受到了金葉吊墜反饋給她的磅礴生命力,仿佛鋪天蓋地而來的兇猛洪流,這股生命力同樣沒入老婦人的身體中。
老婦人的機能重新復蘇,枯萎的皮膚像在水中浸泡的黃豆般恢復飽滿,黃斑斑的臉漲滿健康的血色。過了一會兒,她睜開了眼睛。
「媽媽!」苔絲抱住老婦人。
「苔絲……剛才發生了什么?我怎么暈過去了?」
「死靈法師竊取了你的生命。」伊爾莎說,「現在你沒事了。」
「牧師大人救了你。」苔絲說。
老婦人像叩見神明那樣匍匐在伊爾莎身前,面對老婦人感激涕零地道謝,伊爾莎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旋即露出悲哀的神色。
「死靈法師的魔法陣布滿整個潘德拉貢鎮,我卻只能救你一個人。」她說,「這鎮上其他像你一樣的老人,此刻已經……」
屋子里的聲音戛然消失,寂靜得能聽見「噗通噗通」恐懼的心跳聲。
沒有什么比無法救贖更令一個牧師絕望的了,少女美麗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我們失敗了。」木木頹喪地跪在地上,「死靈法師用全鎮人的命,鉗制了每一個試圖拯救潘德拉貢的人。」
「我們還沒有。」
沙啞的嗓音在悲觀的小屋響起,仿佛一聲驚雷。
「塞亞……?」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挺直如標槍的黑暗武士身上。
「死靈法師的目標是我,只要我死了,他就沒理由留在潘德拉貢鎮。」
「你這是在向死靈法師妥協!」木木大吼,「你已經犧牲了那么多,難道就這么放棄么?」
塞亞低下頭:「是我引來的死靈法師,理應由我終結這一切。」
「黑暗武士,你太天真了。」少女冷聲說,向屋外走去。
……
薩格與死靈法師的戰斗進行到最后一刻。
被生命能量修復重傷的死靈法師高舞著干枯的雙手,慘綠色的死靈能量在他頭頂匯聚成綠色的光球。
看到這一幕,薩格想起一個場景,那是他的地球化身記憶中看過的一部動畫《數碼寶貝》,戰斗暴龍獸的使出絕招「蓋亞能量炮」時就是這個樣子。
由巨型死靈法陣提供的死靈能量凝聚出的「死靈能量炮」,威力不弱于戰斗暴龍獸的絕招,如果被死靈法師扔下來,方圓十米都會被夷為平地。到時候別說苔絲一家人,連塞亞都有可能會死。
薩格感受到刀尖逼近胸口的緊迫感,上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在艾蘭德城面對美坎修特。
不能讓死靈法師把能量球扔出來!
[超壓水炮]轟地把薩格送入十米的高空,海盜的身影如一只海鷗掠過夜幕。
「薩格,接著!」不遠處傳來少女的聲音。
一道金色的流光朝他射來,他接住,緊緊攥在手心。
「來吧來吧來吧!」他紅著眼低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寒冰錐、冰刀術、霜凍法球、霜寒之域、冰風暴、冰柱術……但凡薩格所會的法術,全被一股腦地扔向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不屑地凝視著薩格,仿佛如來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猴子。他周身騰飛起死靈能量的風暴,如刀陣一樣把法術全部絞殺。水元素能量迸濺成氤氳的波紋,被死靈能量幾番掃蕩分崩離析了。
「海盜,你的末日降臨了。」布萊特說。
「上一個對我這么說的人,墳頭草如今兩米高。」
薩格甩出最后一個手勢,四條雄壯巍峨的大冰船從天而降,仿佛自天河墜落凡間。鋒利的船頭撞破死靈能量的稠綠色帷幕,發出狂風般的怒號。
冰船碩大的體魄擠過死靈刀陣的絞殺,撞擊在死靈能量炮上。伴著一聲徹天的爆炸聲,四艘冰船眨眼崩碎得不見蹤影,從天空飄落綠色的雪花。
而死靈靈能球依然還在。
「海盜,你瞧瞧!你失敗了,你失敗了!沒有人能從我手下救出潘德拉貢鎮!」死靈法師披頭散發癲狂大叫。
「是么?」
一個渾身浴血、鬼一樣的身影出現在死靈法師眼前,瞳孔中的八芒星燃燒著冰藍的火焰。
他用如同來自九幽的恐怖聲音說:「沒有人,但我不是人。」
死靈法師的頭皮泛起螞蟻啃噬般的麻痹,臉因恐懼而撕扯得猙獰。他尖叫著,瘋狂想拉開與薩格的距離。
薩格咧著嘴殘酷地微笑,一拳砸進死靈能量炮,嘭的一聲,死靈能量炮炸碎,滔天的死靈能量把兩個人吞噬。
死靈法陣像被掐斷電源的燈一樣驟然熄滅,死靈能量卷起的狂風把地面撕開一條足有二十米長、五米深的口子。
風暴過后,只剩一個人影留存下來。他單膝跪在地上,衣衫盡碎,后背的海盜刺青如黑日遮天美得令人心悸。
「呼——」
薩格緩緩地把胸腔的混著死靈能量的濁氣呼出去。他的身上共有52條傷口,其中腹部、胸口和小腿的3條最深,幾乎切斷了骨頭。另一條傷口雖然不算嚴重,但從眼皮劃過,差半分就戳穿他的眼睛。
薩格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化身近戰法師,靠身體去和一個死靈法師拼得你死我活,要是說出去連野蠻人都會拍著他的肩膀說一句兄弟牛逼。
雖說有四艘冰船開道薩格沒有受到死靈刀陣多少傷害,但死靈能量炮爆炸的威力可不小,按地球的算法大概相當于兩顆詛尼火箭彈。沒有金葉吊墜玩命修復他千瘡百孔的身體,薩格同學已經回歸精靈神的懷抱了。
饒是如此,一身傷也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現在最想念的是瑞爾小姐的膝枕,如果能在上面睡一覺……
「薩格!」
想象喀嚓一聲被切斷。
少女牧師像一只白色的蝴蝶撲進他的懷里。
薩格從沒見她這么驚慌失措過,施展神術的手都在發抖。
他安慰少女說我沒事,你別看傷口這么多,都只是皮外傷,想當年我被元素災變侵蝕得只剩一截骨架不還是活下來了么。
少女淚眼婆娑的,咬著嘴唇不搭理他,一門心思與傷口戰斗起來。
這時其他人也來了。他們看到地上溝壑一般的裂口時渾身一震,雖然不曾親眼目睹剛才的大戰,卻從中感受到了戰斗的狂暴余威,心頭發怵。
「死靈法師死了么?」塞亞輕聲問。
「沒有,他逃走了。」薩格嘆了口氣,「只要巨型死靈法陣在,他就能像泥鰍一樣通過法陣逃到任何地方,想殺他除非毀掉法陣。」
「那就把法陣毀掉!」木木說。
「如果能毀的話剛才的戰斗就不這么麻煩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死靈法陣沒有能量供給,它的能量從何而來呢?」
少女牧師剛要處理薩格左肋側的傷口,臉色一變:「難道說他在島上建了一個死靈能量池,從異位面導入死靈能量么?」
薩格配合地把左胳膊抬起來:「嗯,那個狗逼想把整個潘德拉貢鎮變成他的法師塔,這樣他就有資本進攻阿托利亞山。」
「可是媒介呢?異位面導入死靈能量必須要媒介,他的媒介是什么?」塞亞問。
「其實你們早就見過了,那只碎骸蛇龍。」
「碎骸蛇龍怎么會甘愿當死靈法師的能量傳送媒介?」
「他們之間也許簽了什么協定,我猜最后可能是關于巴洛炎魔。碎骸蛇龍想成為這片神秘海域的霸主,巴洛炎魔是它繞不過的砍,它想借助死靈法師的力量除掉它。」
「我們一直在想為什么碎骸蛇龍總是徘徊在島附近,卻從不靠近,原來它在畏懼巴洛炎魔。」木木拄著下巴,「它為什么畏懼巴洛炎魔?」
「巴洛炎魔是司掌深淵烈焰的惡魔,碎骸蛇龍懼怕它的火焰。」
「那想殺掉死靈法師,必須除掉碎骸蛇龍咯?而想除掉碎骸蛇龍,得巴洛炎魔出馬。不過那只惡魔可不會幫我們,它比碎骸蛇龍還要兇殘呢,要不是被那張藏寶圖拴著,潘德拉貢鎮早被它化成火海啦。」木木說。
「木木說的沒錯,我們不能指望巴洛炎魔會幫我們。」塞亞沉聲說,「而且,我永遠不會與邪惡的惡魔為伍。」
「拜托,你現在是黑暗武士,怎么還吊在圣騎士那棵樹上下不來?」薩格翻了個白眼。
「無論我是什么,我心中的正義都不會改變!哪怕犧牲生命,我也會恪守正義,消滅邪惡!你是牧師,難道不明白么?」
「我是牧師,也是海盜。海盜可是『邪惡』的標簽,名聲比惡魔還臭,你要不要把我消滅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塞亞的語氣有些局促,「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你救了我們,救了其他人……」
薩格擺了擺手,懶得跟一根筋的黑暗武士辯論正義與邪惡悖論糾纏。
圣騎士都是一群腦子里一半肌肉,另一半正義的犟筋頭子,他們會先把你的邏輯拉低到與自己相同的水平,然后靠多年犟脾氣的經驗打敗你。跟這群人討論正義與邪惡的高智商哲學,喝多了吧?
「我可沒說過請巴洛炎魔幫我們。」薩格拱了拱鼻子說,「就算它肯幫我還不敢用呢,那家伙打架不把刀往自己人身上掄兩下它就不是惡魔!」
「你不會是想去搶那張藏寶圖,把巴洛炎魔引出來吧?」木木瞪著眼睛問,她毫不懷疑這小子有那種瘋念頭,「那樣做不用碎骸蛇龍出面,潘德拉貢鎮就沒啦!」
「你猜對了,他就是要去搶藏寶圖。」伊爾莎面無表情地說。
「啊啊啊你果然是這么打算的,我不同意!你這是置潘德拉貢鎮的安危于不顧!」
「先別急著拒絕嘛。」薩格老神在在地瞇起眼,「我去搶那張藏寶圖可不是為了把巴洛炎魔引出來,而是為了祂的心臟。」
「心臟?」
「沒錯。惡魔的心臟,火焰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