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二百二六年,民間有言:古羅廟鐘聲一響,凡事凡塵皆化為湮夢,無痕了卻,浮生難劫土抔幾杯盞,他是他非無常勾,來世化塵。
夢醒一重
黑...
觸手可及卻又那般寂寥無望...
羅剎血暈滲透絲絲淺淺薄倩,玉盤珍饈數不盡,眨眼間化為烏有,血玉滲溪流緩緩成汩汩落絳微墜微垂。
男子眉眼繾綣溫柔,劍眉斜飛入鬢,玉冠束發翩翩一枚舉,梨渦淺笑悠然,玉指修長,指腹薄溫留余腰間紫玉珮環彌久不散,“珮環結草銜,生死...不相依...”
紫影恣相睢疊重依稀,殆盡龍涎香,余溫余香沒入唇齒,噎喉苦味穿脖。
淚掛兩行,唇齒摩挲間一陣冰涼,玉手顫顫巍巍撫上心房,跳動著年少笙音。
多少凡塵往事壓抑喉頭澀微然,強烈無力感交疊重重,也不過是闔閉緊眸子,夢里現實,無力心痛刺骨不相上下竄進竄出。
噩夢這般,不知搖曳了多少花枝亂顫…
夢里,他英俊瀟灑,與她策馬奔騰。
轉瞬面目全非,四分五裂,只道是凄涼凄涼…
笑,是一生;悲戚,卻是一世…
她愿為他展露一生的如花笑靨換來了一世如畫江山。
而年少的他,似是在刮蹭她挺脊的鼻梁,憐愛真誠,玉冠高束,修長玉指捻過二人發髯結同心,“鳳和,我愛你…”
一切碎了…碎了…
血玉碎,年少碎…她,交心猝悴亦安難。
畫面一轉
白衣蹁躚宛若謫仙,世間凡塵萬物皆飄然,桃花梨樹下,銀面具墜絲絳驀地落下,冰肌玉雪脫胎俗世,玉手撫琴引亢曲曲波蕩微迭,自畫中出仙,一手金戈鐵馬輕彈許下寒塵夢引,玉指輕撥輕吟清平調,人散...曲終...
宛若天人的他驀地一怔,冷靜漠視萬物的眼眸中難得出現異色,撥弦玉指愣澀彈出嘔啞嘲哳,燭焰薄唇涼淡勾起冷然笑意,“我對你的愛,始終不及梁紫行那般沉重…”
“…”
他好想再抱抱她,哪怕只有那么一秒,他也甘之若飴。
“我梁鳳和,自此與你劃清界限,從此天南地北,枝頭各飛!”
蕭郎陌路,恩愛不相逢…
“呵…呵…”絕色男子以滴血斷弦,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身邊,桃花樹開,迷人笑絢爛,只得孤芳自賞,弦斷心石開。
無心之人,靜靜思憶往常…
陌路離殤,追憶成苦料。
夢醒二重
“不!”如夢初醒有時,背脊涔汗,連依稀的眼角也掛著淚,混淆淚痕新淚布滿,他是他非不清難明。
夢里,他的笑,他的不食煙火,他的好,他的壞,
竟隨琴弦斷,心斷不復,成痼疾,醫藥難醫…
轉瞬
“大將軍今日竟不如往常冷漠?”她抬起鳳眸,翦水秋瞳,冰肌玉骨,白衣囚服一身泛月光冷,眼眸澄澈透著涼意,雖說依舊冷然,卻一瞥一動皆牽縈他心扉。
古銅色面容俊朗如削,鼻梁高挺,黑瞳在黑夜中摸透不清,臉上格格不入地起了羞赧之色,她竟是女子…
眼尾瞥見他臉上莫名潮紅,正欲踏步而去,他緊張地拉住她,擁之入懷,嘴里疙疙瘩瘩,“鳳和姑娘!”
“…”感受著他肩部的硬朗,她的手頓時不知如何安放…
他滿臉不知所措,語氣微軟,許是怕她拒絕,竟口吃起來,“我,我…可不可以…向皇上提親?”
本能推開他,神色漠然,“我梁鳳和,從未愛慕過蘇將軍!”
“!!”
畫面一轉
“唔...”柔荑玉指輕撫過他干涸泛白皮的唇角,嘴里哆哆嗦嗦顫抖不出半個音,肩膀瑟抖,淚打在他手背上,濕熱溫熱混夾難明。
粗碩手掌沾滿血腥撫過她眼角淚痕,厚繭刺激得鼻澀喉噎,他的一言一笑仿佛此刻成了莫大的安慰。
“鳳和,你在嗎?”
“嗯,我在...”
“感覺整個人...輕飄飄了...我感受不到你了,怎么辦...”他努力使出手上的力道,換來的卻是無常無情的勾去遠去,魂魄脫了殼,耳邊佳人音依稀難明。
也曾那么柔,那么軟,他好不舍...
“我在,我在!”女子急著哭著將他的手扣在懷里,余下的話隨著萬束箭雨掩蓋在城門之外噼啪落下的音壓在喉中緊緊不散,冷,為什么你的身體越來越冷...
女子玉手不停揉搓著,冰冷身子剛升起的溫度伴著和風降得驟急,著急著無措著,哭著也鬧著,也不過最后絕望掩蓋多余。
夢醒三重
“唔...”咬破的唇角血痕無蹤,眼角懸掛的淚被妖冶男子無情抹去,真真假假藏匿夢中難言,噙淚無痕,閃爍淚花的鳳眸微睜微闔,恍然又如跌入仙境。
面前,絕美桃椏下,古玉石桌前,蘇繡河畔,美男子一襲紅衣,墨發披肩,旖旎之態噴涌而出,一雙丹鳳眼惑神媚世,淚痣一顆,禍國殃民,玉指纖纖,欽點江山。
跌進他香懷,驀地跳出,口吃難言,句句辯駁句句落下風,也只得忿忿薄唇蘭香輕啟,“君臨淵,你這個妖孽!”
許是想起小時他像個老師一般教導她,又許是想起他與她的作對,睡夢中唇角一勾…
畫面一轉
絕美如斯如同舞姿變換般迅速淪落墮落,美男如斯,屈身降貴,自甘墮落,是夢魘抑或夢湮,完美殘缺難兩全,當夢醒,孰知南柯一夢、鏡花水月...
“姑娘,從此簽上看,姑娘屬天生孤克命格,望姑娘好自為之。”
孤克…南鳳…
書錦繡,畫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