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不久，楊特意來看過我們一次，他住在13單元，我們在21單元。帶了簡單的禮物，我對他已經習慣敬而遠之，態度淡淡的，只是禮貌地笑笑，拉了丁當回房間，只有柳青青熱情地忙著去給他倒水。看得出他多少有點難堪，水也沒有喝，寒暄了幾句就匆匆走了。

沒有了紛紛擾擾，我們3個快樂地像小鳥，每天早晨總是柳青青先醒來，然后把我和丁當叫醒，3個人吵吵嚷嚷擠在衛生間里洗臉刷牙，不時聽到丁當在哼著歌曲……樓道里都是我們年輕的聲音；晚上坐在寬大的陽臺上看星星、聊天、唱歌，偶爾也在小區里散步，一度覺得這里就是我們的世外桃源，如果房東不來打擾我們。

想來水若嵐已經差不多2個月沒有和我聯系了，我一直忙得焦頭爛額，顧不得問他的事情，或者從內心深處已經習慣了，他只有遇到“意外”狀況的時候才會來轟炸我。難得這樣有心情，我發短信過去，大半天沒有人理，等到晚上還是沒有回，我覺得有點不妙，打過去，只聽到一個冰冷而機械的聲音“你撥打的手機已關機”！看看表不不到9點，他向來不會這么早睡的啊！

第二天、第三天依舊如此，我終于相信水若嵐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心情一下蕩到谷底，季麗杳無音訊，他也沒有了蹤跡，BJ這個讓我心痛的城市，它淹沒了我太多的美好。我努力強迫自己安靜下來，想著怎么過父母那一關，我怕很快他們就會知道水若嵐失蹤了。

這幾天愈發心神不寧，歐陽似乎也覺察出我的反常。“丫頭，你怎么了？心情似乎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看著屏幕苦笑：“沒有，最近有些事情不太好處理。”

歐陽殷殷地問：“跟我說說也不行嗎？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不開心，你知道你不高興的時候，我也會難過，甚至覺得比你更難過，因為不能給你做什么。”

我用力揉揉太陽穴，語氣里帶了一些不耐煩，“知道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說，等我理出頭緒來吧！”

“丫頭！你這樣說讓我心疼，我是不是很沒有用？自己愛的人都照顧不了！”這句話問得太突然了。

我愣住，“不是，你也明白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做，誰都幫不了你的。”

“丫頭，我很愛你，我希望你是幸福的，如果我不能夠給你，你也不要太勉強，好嗎？”歐陽的字打得應該很吃力吧？

我簡單地敲下，“你哭了？”

“沒有，但是心里很難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自私，這樣把你留在身邊。”歐陽的傷感充滿絕望的味道。

“傻瓜，你想什么呢？我還沒有怕，你就要退縮了？”我打字的時候手有點抖，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分手，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我的世界里真的沒有他了會是怎樣的。

“你難過的時候，我覺得你和我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我很自責，你為我付出那么多，我卻只能看著你一個人獨自承受，我對不起你……”

我的眼淚落下來，打在悠藍的屏幕上，看不太清楚那些字了，只是“對不起”3個字讓我的心痛得無處躲藏。

“你想要放手了嗎？”我抬頭看看窗外深深的夜幕，無比的空曠。

“不知道！”如此平淡的字寫的是他此刻所有的掙扎吧？

“歐陽，我一直這樣堅持，是以為你是我要等的人，如果你已經不相信我，我也沒有什么可以說；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我也一樣無話可說。一個不能相信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帶給別人幸福？”

心冷得像墜入了冰窖里，我從來都是不會挽留的人，或者說不懂得乞求憐憫，學不會示弱。

“你說的對，我就是一個不能給別人幸福的人，我家里窮，什么都沒有，我讀的又是軍校，不能隨便請假外出，而且我在長沙，你在濟南，我們太遠了！”打完這句話，他沒有再出現。

我看看手機，剛剛好10點，一個死亡的時刻，可是沒有任何的預兆，仿佛一塊從天而降的磚，砸得毫無防備的我頭破血流。

坐在黑暗中，沒有眼淚、沒有言語，只是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的屏幕閃了又閃，我默然地看，居然還能微笑，依舊是我熟悉的那個號碼，可是這個人剛才說他給不了我幸福，他不要我了。

我點開閱讀短信息：“告訴我，你跟歐陽說什么了，他把手機還給我后，就去陽臺抽煙，他從來不吸煙的，剛才非要去服務社買酒，還差點跟人打起來，大學3年，他從來就沒有沖動過，你們兩個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我怔了一下，幾乎忘記了這個手機是他們排長茍偉的，但是為了支持我們的愛情事業，每天晚上9點以后一般都給歐陽用。

“他現在怎樣了？”我急急地問。

“睡了，到底發生什么事？我從來沒見過歐陽這樣。”他的話很簡潔。

“沒有事，可能我說那句話讓他傷心了，你把手機給他，我想跟他說話。”

“水若心，你們一定不要放棄，為了這份感情，你們都放棄了彼此的自由，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他應該是聰明的人！看透了我們的謎。

我直接撥通了手機，“喂！”他的聲音聽上去那么沙啞滄桑，我的心房不由收緊。

“傻瓜，誰讓你那樣虐待自己了？我又沒說離開你，明明是你要分手的……”說著眼淚就成串地落。

“可是，我說完就后悔了，我舍不得你，我怕再也遇不到你這么好的女孩子……”歐陽在那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帶著鼻音。

“你是不是哭過了，傻瓜！”

“嗯！想想以后真的沒有你，就忍不住了！”

“那你為什么不發短信告訴我？”

“我怕你不要我了！”

“你！笨蛋！以后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不然就真的換人。哼！”

“以后不說了，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

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是不是戀愛中的人，都這樣瘋癲？

“那你要讓我分擔你面臨的一切，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忙，可是我知道了會安心一點。”他還是固執地糾纏在那個問題上。

“好了，我怕了你還不成！也沒有太大的事，就是季麗、水若嵐都沒有消息了，我很著急。”

“丫頭！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有機會肯定和你聯系的，不要想得太多，你還有我呢！你這樣沉默著什么都不說，我也會擔心的。”

“明白了，以后會盡量和你商量的。”

“這樣才乖，眼睛哭腫了嗎？對不起啊！丫頭！快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掛斷電話，耳朵都發燙了，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卻發現柳青青和丁當都看著我，沒有一絲睡意，我笑笑，沒有事情了，都會好的。抬眼望向窗外，月涼如水，那一鉤新月是不是因為承載了太多人的相思，所以才如此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