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是歐陽的親妹妹，當時剛滿16歲，她中考失利，沒有考取心儀的高中，雖然我們都勸她復讀一年，但她鐵了心執意要去打工，家里人拗不過只好由她去了。

第二天顛簸了3個多小時終于到了膠州，小妹我不是第一次見，她執意退學時我也去勸過。私下里我和她的關系，要比她跟歐陽好很多，歐陽是不太會說話的人，時常板著臉，小妹雖然一直以他為傲，但心里卻是有點怕他的。有什么事情總喜歡先打電話告訴我，是一個有些羞澀的女孩子，我對她有莫名的好感，她的模樣常讓我想起初相遇時的季麗。

原本是打算住一晚再走的，可看了她們的住宿環境后，我和歐陽心酸的很。男女宿舍緊挨著，只有一道形同虛設的木門，房間里沒有風扇，所謂的床就是幾塊木板拼在一起的簡易床鋪，衛生間也不怎么干凈，有幸吃了一頓食堂，發現食堂里的飯菜更無語，典型的大鍋菜，沒有多少油水。聽小妹說還經常加班加點，看著這個16歲的孩子，我難過得一句話說不出。

小妹卻異常興奮，早早買了好多零食堆放在床上要我們吃。我轉過身忍住眼淚，把禮物拿給她，我在濟南給她買的一套睡衣，在青島買的錢包，還有歐陽從泰山帶回來的手鏈。

小妹翻來覆去地看，眼睛亮亮的，開心得不得了，“姐姐，真漂亮，我太喜歡了。”

她喜歡叫我姐姐，到我們結婚以后才改口。

我心里滿是憐惜，果真還是一個小孩子啊，“你喜歡就好，等你有時間了，去BJ找我，我帶你去吃烤鴨。”

“姐姐，你要去BJ了嗎？真的嗎？我還沒有去過呢，你多拍點照片寄給我啊，我也想看看天X門，還有故宮，頤和園，還有長城……”小妹興奮地說。

“嗯嗯，好，我答應你。”

很多老鄉聽說我們來了也都過來探望，硬是要請我們吃飯接風洗塵，我看向歐陽，他點點頭，我也沒有再推脫，在當地最好的飯店里，他們頻頻給我夾菜，要我別客氣。看著滿桌的飯菜，淳樸的笑臉，我心里翻江倒海。

不顧他們的一再挽留，我和歐陽堅持買了晚上的火車票回濟南。小妹一直送到火車站，看我們上了車才離開，眼睛紅紅的。

我沉默了良久跟歐陽說，有時間我還是再勸勸小妹回去讀書吧，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我實在放心不下，她還小，路還長著呢。

歐陽不說話，把頭埋在我懷里緊緊抱住我。

但后來小妹還是在打工的路上一直走了下去，也許每個人理解的幸福的含義是不同的，2009年她嫁了人，唯一慶幸的是那男人還不錯，性子柔和，跟她一樣甘于平淡生活，2011年他們有了一個乖巧的兒子，這樣平靜地度日也好。

火車凌晨一點多到的濟南，沒有想到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一身疲憊也懶得去找旅館了，我們2個依偎著在售票大廳里等到天亮，一直不敢睡著，也睡不著，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一幕幕，覺得命運真是無法捉摸的東西，也許愿賭服輸順其自然才會比較容易幸福。

早晨雨停了，雖然還沒有出太陽，但空氣中彌漫著的清新味道，讓我瞬間開心。發短信給密楓，我猜這個勤奮的孩子肯定早起來了。——老大！我和歐陽現在在濟南，你方便安排我們休息一下嗎？

果然，密楓很快回復，“小蝶，你們具體在哪里，我去接你們！我住在山大的宿舍里，學生放假都回家了，你們過來就是！”

我松了一口氣，幸好密楓在濟南，不然這個城市我就真的陌生到找不著落腳的地方了，還沒有下車，就看到密楓在站牌下徘徊，我的心里忽然不安，好象我總是這樣，惹了麻煩就習慣找他。密楓看我的目光里帶著心疼，一言不發地接過我手里的東西，沖歐陽點點頭，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回到宿舍，密楓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悄聲對我說，“你們走的時候，記得鎖好門。我要去做兼職，不能陪你們了。”

“沒有事的，謝謝你老大，我還有東西拜托給你！”

密楓大咧咧地說，“你又客氣了不是？說吧，什么東西？”

“我的被子什么的都不準備帶走，都交給你好了！丟了我覺得可惜，再說，搞不好我還回來呢。”

“嗯，你放心，我會保管好的，今天就走嗎？”密楓小心地問。

“嗯，走的時候可能不回濟南，直接去BJ了。我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

“傻瓜！就是太匆忙了，我來不及送你了，你記得照顧好自己，有事情打我手機，我一般不會關機的，除非沒有電了。”

密楓笑得很燦爛，他永遠不要我看到他傷心的面容，我凝重地點頭，心里非常不好受。

密楓猶豫了一下說，“小蝶，如果BJ不好，你也別勉強硬撐著，回濟南來，我接你！”

“老大，我都記下了！你放心，無論怎樣我都會回來繼續禍害你的！”

“嗯，這樣才對！我走了，你去休息吧，看看你眼睛還浮腫著呢！”

密楓頭也不回地走了，歐陽站在我身后由衷地說，“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寶寶！我會對你好的，一定要他放心地把妹妹交給我。”

我回轉身輕笑，眼淚卻落下。

見到丁當，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發生了好多事情，柳青青辭職回老家了，李營新也走了，雖然老總一再挽留，大概她是對黃已經不抱期望了吧。丁當也打算找到合適的下家離開。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天，大家各奔東西，各自天涯，想要再聚一次都不是很容易了！

我和歐陽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好多東西都舍不得丟下，可是手里已經拎了好幾個袋子，歐陽背上還有一個沉重的雙肩包了。我為難地看著加菲，它太大了，足有半人高。但加菲是密楓送我的，幾乎花光了他第一月做兼職的工資。

歐陽把我手里的東西拿走，“寶寶，你抱著加菲吧，剩下的都給我。”

“可是，你會很累的，那么多東西太沉了！”

“寶寶，我知道加菲是密楓送你的，丟了你會難過，對不對？帶上吧！我累一點沒關系，還有到車上，還你可以靠著加菲睡覺。”

我們走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了，陽光燦爛得耀眼，我微微瞇起雙眼，在心底默默說“再見！”濟南，這個我呆了3年的城市，那么熟悉，那么陌生，不管怎樣，我還是要離開了，不過，我想我肯定會再回來的，這里有那么多我牽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