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領了畢業證,看著薄薄的畢業證,我感慨萬分,3年歲月彈指過,就是為了這本證書嗎?不管怎樣,這也是我青春的見證,證明我曾經來過所謂大學。季麗很是興奮,在那端大喊我們終于要在一起了。
晚上照例還是有飯局,從一桌趕到另一桌,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有這么多人記著??!我跟歐陽抱怨說,在學校這幾天,我是白天忙手續,晚上趕飯局,過得真跟一個人物似的。歐陽擔憂萬分,怕我一不小心會變成一個酒鬼。驀地想起歐陽在他們學校為我擋酒的樣子,滿含著那么多的憐惜。他沒有想到我酒量居然還可以,其實我也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喝酒的。
第四天學校退還了多余的費用,已經沒有什么事情了。工作在外地的同學已經開始離開,少不了擁抱,少不了眼淚,不想回憶。
我們幾個在濟南工作的,準備在宿舍度過最后一晚,老于為了她的肯德基,留下來陪我,吃貨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晚上7點多的時候,宿舍里的電話鈴突然響了,嚇了我一跳。這幾天都沒有什么動靜,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老于努努嘴示意我去接,大學三年我是宿舍電話最多的,后來她們索性把電話放在了我床頭。
我不滿地瞪著她,“這么肯定是找我的?我手機號一般都知道的。”
響過四聲,我摸起話筒習慣性地問,“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嗯,我……我”男生囁嚅著,我剛想掛斷,那端似乎鼓足了勇氣似的說,“我找水若心!”
我的臉騰地紅了,很燙,這個聲音非常陌生,“哦,我就是,可是我好象不認識你!”
老于看我臉色不對,只穿了一只拖鞋,迫不及待一跳一跳地挨過來,擠在我身旁偷聽,另一只腳毫不客氣地踩在我腳背上。
“嗯,我是營三的劉奇?!?/p>
我想想還是全然沒有印象,“抱歉,我真的不記得。你有什么事情嗎?”
“我想請你吃飯!”
“但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我不認識你啊!”
“你還記得系刊上的一篇小說《當年拼卻醉顏紅》嗎?”他停住不說了。
我一愣,腦子轟然作響:“難道你就是‘相忘于江湖’?”
那一期系刊,我陪文學社社長杜宇一起審搞。他指著一篇小說笑問道:“你什么時候也用筆名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瞪他一眼,“開玩笑,我沒有用??!”
杜宇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那就奇怪了,你來看看這篇文章,真的不是你寫的!”
我詫異地接過,匆匆瀏覽一遍不得不承認,和我的風格非常相似,我幾乎也要錯認。杜宇開玩笑說把我的那篇《微雨燕雙飛》和這一篇放在一起,讓大家對比。我只是笑笑,沒有理會。再后來事情比較忙,大三退出了文學社,就慢慢忘記了,只隱約記住了“相忘于江湖”這個名字。
“嗯,我也是,看到你的文章時,我也很吃驚?!眲⑵婢従彽卣f。
“……”
“可我一直以為那是你是筆名,‘水’這個姓很少見。我問了杜宇才知道是你的本名。開會的時候,我經常坐在你旁邊,很難想象那些艱澀的文字是你寫的。是不是我有點可笑?”他停下來問道。
“啊!不是,我答應你了。在什么地方見面?”
“圖書館前面的噴泉,我穿米黃色短袖衫,藍色牛仔褲。”
見我掛斷了電話,老于才拿開腳,“小心心,你真的要去嗎?”
“親愛的老于,不如你陪我去!”我抱住她的肩膀央求。
“滾!我懶得!你們2個書呆子說話,酸死了!你自己去吧,10點之前要回來,不然我就告訴歐陽你另尋新歡了!”
“小樣!為了你的肯德基你最好乖一點哦!”
“死樣,你敢威脅我?”于老一幅暴怒的樣子,“重色輕友!哼!”
“哪有?我實話實說!”我裝出一幅無辜的樣子,推門而去。
我很容易就認出了劉奇,因為清冷的圖書館前只有他一個人,瘦削的背影,有點孤單。
“嗨!劉奇,我應該沒有認錯吧?”
他的笑容在燈光下很溫暖,“沒有,你瘦了,不過看起來還好!”
“嗯,但是我已經吃過飯了,陪你在校園里走走,好不好?”
“好,其實能夠約你出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接下來你不會告訴我,暗戀我許久,但是一直不敢表白吧?”我笑著打趣他。
他的臉微微轉向一旁,“不,我打過電話的。不過每次響三下,沒有人接,我就掛了!”
我上下打量著他,忍了又忍,才把腳收住,“原來晚上的騷擾電話,是你打的?!”
宿舍里的美女比較多,騷擾電話相對也多,有時響一下,有時響三下,后來我們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響四下才接,除非事先有約定。
“嗯,不過你離校之后我就沒有打過了。我想以后可能就不會再見面了,我家是江蘇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
“哦,我明白了。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最好讓她知道,大不了被拒絕,至少不會遺憾,除非你愿意談一場一個人的戀愛。還有呢,我有男朋友的,只是不在同一所學校?!蔽姨谷坏乜粗贻p的臉。
他釋然地笑,“我已經猜到了,你這樣的女孩子,肯定會有護花使者的。我只是想給自己的大學畫一個完美的句號,不想自己留遺憾!”
“看來我是自作聰明了!”
“也不是,是真的喜歡過你,只是上天只給了我們相遇的緣分,卻忘了給相守!”他字斟句酌地說。
在宿舍樓前分手,我揮手示意他回去,他默默地微笑,“你先上樓,我想再看看你的背影?!?/p>
只一句話,年少時的往事撲面而來,也有人曾經這樣對我說,然后是告別,不再有聯系,似乎生活只是轉了一個圈又回到了原點。
我的眼底一片溫暖,沒有說話,轉身上樓,這是我們應有的結局,我想這樣很好。
站在陽臺上看向遠處,有人牽著手散步,有人相擁著走向校門外,還有人操場上在唱歌,聽上去很哀傷,我們就這樣流著淚說“再見”,卻不知道何年何月再相見。
我緩緩閉上眼睛,年輕的含笑的帶淚的臉定格成最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