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麗最初還打電話來,埋怨我一聲不響的離開BJ,只字不提她為什么那么對我?我笑了,既然如此,那就這樣結束吧,我不恨她,但也不原諒,我對她的態度始終是淡淡的,沒有質問,無喜無悲,然后終于有一天她沒有了音訊。
我耐心地等待,但她始終沒有給我一個解釋,整整2個月61天,我平靜地換掉了聯系方式。季麗在我的生命里整整10年,最后以這種方式漸行漸遠,我把那串放在箱底的手鏈拿出來重新戴上,沒有怨恨了,只是一種紀念。
每次路過BJ這個城市,我還會忍不住想起她,但只是想起而已。
九月的陽光暖暖的,穿過透明的落地窗,在我的手背上跳躍,仿佛幸福在閃光。我已經習慣新的工作環境,微笑著拆閱稿件,看年少的故事在上演,歡笑、淚水、懵懂、迷茫,最終走向傷感的離別,青春是如此美麗,又如此疼痛。
我突然很想念丁當和柳青青,隨手撥通了丁當的電話,跟她約了見面的時間,柳青青接到我電話時也很興奮,她說那些日子,最開心的就是遇到我們,如果沒有我們,她也許連試用期都熬不過去。
吃飯約在了芙蓉街的馬記粥鋪,這次向來喜歡掐點的丁當來的很快,柳青青卻遲遲未到,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問下,她的電話就來了。
“若心,不好意思,我妹妹來看我了,我可能過不去了。”
“沒有事兒,我們不介意,帶她一起來唄,你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
那端傳來輕快的笑聲,“好啊,姐姐我想去,你就帶我去嘛!”
“趕緊的,柳青青,還不如你妹妹痛快,就等著你了。”丁當也忍不住催促她。
柳小妹,當時只有16歲,讀中專,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機靈活潑,嘴又甜,我和丁當一見就喜歡上了,于是私下留了電話聯系。柳青青比她大了6歲,對她寵得不得了,簡直像養了個女兒一樣,我和丁當笑她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天生就母性泛濫,柳青青只是笑著繼續給柳小妹剔魚刺,也懶得反駁。
倒是柳小妹不樂意了,“你們是不知道,我姐姐可啰嗦了,比我媽管的還寬。”
柳青青愛憐地戳了一下她的腦門,“這么多好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我和丁當都忍不住笑了,真真是人小鬼大。
一直以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才過了半月我就接到柳小妹的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她在哭,抽抽噎噎的,我愣住了。
“小妹,你先別哭,告訴姐姐,怎么了?柳青青呢?”
“若心姐姐,你快來,我姐姐她不管我了,你如果不來,我就活不下去了。”
“你在哪里?”我也慌了神。
“我姐宿舍。”她哽咽著說。
等我急匆匆打車趕過去,柳小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見到我,像只小貓一下撲過來趴在我肩頭又大哭起來,我抱住她安慰了好一陣才止住哭泣。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一前一后走了進去。
剛踏進臥室的門,我就看見柳青青窩在床上,身上還穿著工裝,頭發凌亂,也在默默地流眼淚,眼睛都有點腫了。我在床沿上坐下來,從抽紙盒里拿了紙遞給她,繼續看她哭。她這么要強的孩子,很少會哭,不如讓她哭個痛快。
終于柳青青哭累了,抬起紅腫的雙眼說,“小妹,你先下去給若心姐姐買瓶水,要常溫的,她不喝冰的。”
柳小妹乖乖的點頭,輕手輕腳地帶上門出去了。
我看著柳青青,“說吧,究竟怎么了?看你把個孩子嚇成什么樣了。”
她糾結的絞著雙手,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若心,這事我只能求你了。小妹,她,懷孕了,但是沒有錢打掉孩子,我的也不夠。”
到現在我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柳小妹在學校里談了個小男友,后來覺得玩不到一塊就分手了,前幾天柳小妹發現自己月經一直不來,測了一下居然懷孕了,她趕緊聯系了男孩子,沒想到對方翻臉不認人,也不肯出手術的錢。她不敢告訴父母,只能告訴柳青青。
在柳青青眼里,她還是個單純的小孩子,別說意外懷孕,就是交男朋友也不可能,畢竟柳小妹只有16歲,而且她一直嚴加防范,耳提面命不許她早戀。沒想到柳小妹不僅不聲不響地交了男朋友,還惹出了這么大的禍事。所以柳青青今天在公司接到電話,一下就暈過去了。
我也愣住了,這消息確實有點兒勁爆。
“我知道了,別怕,沒有事兒,我們一起來湊錢,還有丁當呢。”
“若心,謝謝你。”說著,柳青青的眼睛又起了水霧。
“你又來了,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我們還是ALK組合呢!”
這件事對柳青青的打擊很大,她很自責沒有管好妹妹,雖然后來事情解決了,但她的話越發少了,和我們的關系也越來越淡,每次叫她出來玩,她總推脫,最后徹底沒有了聯系。
偶爾我跟丁當還會聊起柳青青,總感覺她的弦繃得太緊了,可是不管怎樣,我們都喜歡她,也相信這個善良的女孩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也希望柳小妹好好愛自己,不要再讓她姐姐擔心了。
入夜,我靠在床頭上習慣性的翻著書。
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你還好嗎?我想我還是無法忘記你,我回來了!
“請問你是?”我的眉頭微蹙,心突然狂跳起來,難道真的是他?
很快又一條短信進來,“‘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你送我的仕女圖沒有忘記吧?”
“陸書浩?真的是你?你怎么會有我的號碼?”我當然不會忘記,仕女圖是我畫的,詞是他選的,可是我已經換掉了手機號碼啊!
“我說過的,無論你逃到哪里,只要我愿意就一定能夠找到你!你是丟失了鞋子的灰姑娘,而那只鞋子在我手里。”他永遠是這樣輕描淡寫卻又直指人心。
我想了一下微笑,他自小和我一起長大,只要他一個電話就可以從我老媽那里拿到,況且還有水若嵐。
“好了,別費腦筋了,我跟水若嵐要的,也打過電話到你家里,知道你去過BJ。現在的工作怎樣?”這個人總是能夠輕易猜透我的心思。
“嗯,還好,寫字騙小孩子呢,你知道除了寫東西,我沒有任何謀生能力!”
“不管怎樣,至少是你喜歡的,你先工作吧,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我早已經習慣他這樣突然的出現或離開,只是這次為什么覺得難過,好象自己要跟自己分離?一晚上心神不寧,接到了歐陽的電話,但是書浩始終沒有消息,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最后卻還是決定等待,22:03分我接到書浩的電話。
“對不起,我陪老板去應酬了,剛剛到家。”他的聲音里明顯帶了醉意,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若心,你在聽嗎?”
“嗯,我在。你還是先休息吧,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說。”
“我沒事,我沒有喝多,也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我只是想問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書浩,你喝多了,快去睡吧!”
“水若心,為什么一提到這個,你就想逃避?答應讓我照顧你,有那么難嗎?”
“書浩,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我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在BJ經歷的一切,他作為男朋友給你做過什么,他又能給你做什么?浪費時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了,沒有一點是浪費!”書浩的音量突然提得很高,異常激動的說。
我盡量克制著自己,壓住火氣,平靜地說,“書浩,請你不要這樣說他,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想為我做,是他不能夠。而且是我選擇的他,他是很好的人,我從來沒有后悔過。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也相信你一定能夠遇到真愛你的女子,我們只是朋友!”說完那番話的時候,突然覺得想要落淚。
“在你心里我真的只是朋友?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為了忘記你,一再逃離,寧夏、XJ、南京、沈陽……,去的地方太多了,我都記不清楚,甚至勉強自己和一個陌生的女子訂婚,我以為這樣這樣娶一個不相干的人就算了,閉著眼睛過完就好。可是婚禮前一個月,我還是退掉了婚事,我無法進入一個愛人的角色……”
書浩在那端悲憤地訴說,凄涼得像天邊的那灣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