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福麟微一側(cè)面,那把匕首已經(jīng)劃破了她的玉頸,沉寂的一片,他依舊沒有松手。
冷血道:“從宮宴一別,經(jīng)歷了生死,想必習(xí)慣了血腥味,就不再怕被人要挾,是么?”
“我只是發(fā)現(xiàn)你刀上的刻紋真好看,能夠死在你的刀下,對你何嘗不是種釋然呢。”霍福麟再次側(cè)大幅度,這次很有可能真的死在他的刀下。
在一線生機,他收回來匕首,冷笑說:“你確實死不足惜!但本王說過不讓你痛苦,本王如何甘心,你的命本王現(xiàn)在還不想要!要慢慢折磨,讓獵物死在喘息之下,才是刺激!”
她一直望著昌平君,或者說……是緊張。就像一匹知道自己即將要被配上羈絆的馬駒。
“您已經(jīng)做到了!霍婉兒、宮宴、忠義王,這些還只是其一,包括公子安迎娶衛(wèi)君蘭,也是昌平君對我的報復(fù)的其一吧?什么下毒謀害,什么意圖謀反,這些根本就與忠義王毫無關(guān)系,你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人已死,留下一個寧郡主,是為了恕罪?還是為了愧疚?”
她見昌平君的目光停留,心中有了幾分底。
未幾,目光停留在她的額間,心思浮動道:“你很喜歡揣測圣意么?以為自己很聰明嗎?忠義王意圖謀反,你下毒謀害皇子,霍婉兒同謀,大司馬掩蓋真相,要不是本王臨時改變了主意,你還能在這里跟本王討價還價么?!?/p>
他笑得可怕,完全忘了自己身負重傷,還舉止輕松。
“臣女懶得跟你說話,句句帶刺,真不知道三姐怎么喜歡你?公子安跟您也是親兄弟,怎么他就謙遜知禮,昌平君身為相國位分,又是圣上親賜的王待遇,怎么如此桀驁不馴!難以馴服!”霍福麟顧著念叨,沒注意昌平君的臉色陰沉的很。
忽然……從窗外飛身又來一男子。
見了昌平君在,立馬單膝跪地,自責道:“屬下來遲一步,特此向昌平君請罪!”
“起來吧,此事必有蹊蹺。那刺客還未找到么?”昌平君沉穩(wěn)的問。
男子是昌平君的近侍,白齊,跟白里是親兄弟。
兩人自小入尉遲府跟隨主子左右,白齊為長,白里為次,兩人性情不太一樣,倒是與他們的主子很相似。
真是沒禮貌的家伙!這個昌平君怎么不提起剛才是自己救了他一命。
白棋眼色轉(zhuǎn)到霍福麟身上停落了,隱約有顧及。
他對著昌平君耳畔說了幾句,昌平君竟笑了,還是那種邪惡的笑。
他微微朝白里,神秘道:“今晚就當是個歷練?!?/p>
“唯,屬下遵命!”
“退下吧?!彼謴?fù)了平靜,無波無瀾,絲毫沒有受傷的神色。
這一夜又是不平了,看著昌平君最后留下的話,什么讓她忘了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切,誰稀罕!
直到他們消失不見,心底里的安寧到底還是沒變,這寂靜的夜色……
尉遲王府
金色幕光彩照人,燭火通透,他坐在長塌上。
旁邊擺放的鳥籠極其特色,是金色琉璃彩,里面卻沒有鳥兒。
他墨如畫的劍眉帶著凜氣,黑發(fā)未束,額前幾縷長發(fā)松散著。
深色的赤衣腰間紅金長穗官授,從肩膀處開衫,袒露而出的身體,讓人不由得吸了一口氣,這身上傷痕累累。
而新的傷口已被人包扎,厚實的繃帶被微浸透,由此可見傷勢之重。
他手持一把非普通的令箭,尖銳的箭矛正是射進他胸前之物。
只差分毫便要了性命,可對他而言,這點兒傷不算什么!
箭上刻有銘文:靈
靈這個姓氏少見,長安幾乎沒有哪個貴族姓靈,要是說字?
他翻轉(zhuǎn)的看了數(shù)遍,終于把令箭交給了單膝跪地,求饒恕,未抬頭的白里。
“是屬下失察,竟未能及時預(yù)料二公子安危,屬下萬萬沒想到此人弄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實則圖謀不軌的是王爺您,屬下該死!”
他手一抬,白里便不敢說下去.
只聽他渾厚的聲音道:“此事暗中進行,一旦活捉此人!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行刺本王的人!”他嘴角勾起的厲色。
“唯!”白里微看了他,有意的退下了。
這時,在門外觀察已久的尉遲安進了進來。
他此時眉宇一片清朗,玉簪挽起半發(fā),淡藍白蘭花滾邊腰封懸掛碧綠佩玉。
佩玉、君子氣質(zhì),自古都是貴族擁有的獨特印記。
尉遲安了然無色的逗弄著手背上的灰褐色的小鳥兒,芊芊玉手堪比女子的青嫩。
“王兄,這是怎么了,受傷了?”他有些不同于以往的口吻,像是紈绔子弟般。
昌平君微一冽他,“你倒是閑情逸致,連有人行刺于你,你都察覺不出嗎!”
尉遲安一笑坐下了,似乎有了醉意道:“只要有王兄在,王弟不會有事?要論行刺,王弟的見識哪比得上王兄呢,王兄久經(jīng)沙場、生死為命,王弟可不想如此,情愿花天酒地,不是瀟灑自在么?”他逗著鳥兒,又朝尉遲華,“王兄您看,連鳥兒都知道待在這里可比外面的世間要簡單多了。”
尉遲華看著他這個樣子,從宮宴那日當面說出要迎娶衛(wèi)君蘭開始。
他就變了,變得更像是一個紈绔子弟。
整日尋花問柳,完全不在意名聲掃地,做事乖張,說話也輕浮了。
從前的玉樹臨風、翩翩公子終究是沒了一點影子。
“王兄,你怎么突然不說話了?我這個紈绔子弟又不合你和母親的意了么,來?!?/p>
他一下放走了鳥兒,鳥兒乖乖的落在了鏡臺上,他踉踉蹌蹌的朝尉遲華身邊一坐,打了個酒嗝,笑道:“王兄說吧,是讓王弟又迎娶哪位貴女?李師師?還是霍婉兒?只要王兄開口,王弟都娶了來有何妨。”
尉遲深深的抑制了神色,朝他盯了道:“你跟王兄之間就是這么說話的?你刻意提醒我,是在恨我當初逼了你嗎,安兒……”
尉遲安又知道他要說什么,忙打斷了,帶著冷淡道:“王兄說的代價我都答應(yīng)了,這次安兒是否很讓王兄滿意?您說讓我迎娶衛(wèi)君蘭,我也答應(yīng)了,母親說,讓我不與霍福麟來往,我也應(yīng)了,這幾日逼著我和衛(wèi)君蘭見面我也認了!”他背過了身子,留了一句話就走了:“王兄!你們不要在逼我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尉遲華始終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就像不在乎了般,只要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把玩著桌上一把象牙絲編制的扇子,白玉扇柄上點綴蜜臘制成的赤色蝙蝠,翡翠葉子、螺鈿粉花,極是精巧雅致。
心里對今日之事十之八、九的斷定了!李廣利,以為嫁接他人之手行刺,試探?
既然你那么想,那本王就為你鋪路,讓你親自走進自己的牢籠!
凡是,跟本王耍花招額人,都將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笑散發(fā)著自信和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