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嵐伯爵耗時一分十二秒才看見密道外面的天空。密道出口建在防護網外的一棵古樹下,藤蔓植物層層疊疊,倒也十分隱蔽。
某伯爵仰頭望了望天,月亮很圓,只是外層蒙著一層薄云,使得它看上去沒有以往那么鮮亮。叢林邊界的樹木十分稀疏,迎面灌進一股強勁邪風,莫嵐身上寬松的黑色斗篷外套隨風抖了幾抖,發出的呼啦呼啦聲驚動了附近的幾只鳥類,它們從灌木叢中騰空飛起落往別處。
現在只是剛出家門而已,莫嵐緊了緊領口處的綁帶,嘴角微微一勾,人家再次沒了影。
今天出來逛是對的!街還是以前的街,景還是以前的景,只不過由于今天有點風、有點涼,大家都怎么出來。某伯爵大人放下戒備,摘下了寬大斗篷的帽子,舒舒服服地看熱鬧。
大城市的夜晚是燈紅酒綠的,周邊的營業場所依舊開放著。莫嵐緩步前行,左顧右盼決定著去哪兒玩玩。酒吧這種地方不外乎喝喝酒、聽聽歌、泡泡妞,他體驗過幾次,沒什么太大意思。酒他不能喝,歌可以在家躺著聽,至于泡妞嘛,他倒是想,只不過那些美女穿得太露骨,他怕自己哪下沒控制好力度,把人家哪里弄見血,那可就糟了!盡管他很多年沒喝人血了,但他知道他受不了那種香甜味道的誘惑,稍一大意,沒準兒他前幾百年的罪就都白遭了!他對自己的定力沒什么信心。
旁邊是家書店,明晃晃的櫥窗里擺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莫嵐看到那書的封皮印著一幅人體組織圖。他可是醫生啊!盡管一直沒從業,但對那個還是很感興趣的。他隔著玻璃窗仔細看書的介紹。原來這是一本攝影圖冊,里面是專業攝影師拍攝的各種人體器官的超清圖片。莫嵐頓時眼睛一亮,他是沒有機會看實物的,這高質量的照片對于他來說就是寶貝啊!他興沖沖的邁進書店大門,對著營業員直指著櫥窗里的那本書,卻興奮得沒說出一句話。
“先生要買那本醫學攝影圖冊?”營業員走過來,眉眼彎彎對他一笑。
“對!對!”莫嵐眼睛里都快冒出了小星星。
“那本圖冊就只剩下櫥窗里的那個展示樣品了,沒有塑封包裝您不介意嗎?”
“不介意!不介意!趕快拿出來賣我吧!”某伯爵大人按耐不住突如其來的那股熱情,又朝著櫥窗看了一眼。
營業員笑了笑,走到櫥窗邊,用一把小鑰匙打開里面的那層玻璃門,伸手把那本書夠了出來。她看了一眼書背面的定價,“兩百一十六元,先生請去那邊收銀臺付款!”營業員指了指書店一角。
莫嵐伯爵急匆匆一邊走,一邊摸錢包掏錢。他走到收銀臺前,丟下三張百元,扔下一句“不用找了!”轉身就去拿書。
營業員正準備把這本厚重的圖冊裝進袋子,某伯爵急磕磕一把抓過書,“行了!行了!不用裝了,我馬上就看!”人家拿過書,店門還沒出,就已經翻開了第一頁。
第一頁就是人體最重要的那個器官——心臟。十六寸的超清圖片,簡直就跟真的一模一樣。伯爵大人邊走邊欣賞著眼前這顆鮮活血紅的心臟,攝影師高超的拍攝技巧讓他一時錯誤地以為它依舊在桌面上跳動,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寂靜無聲。對啊!他的心臟被弩箭刺穿了啊!伯爵大人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在圖片上比劃著,似乎在模擬那只弩箭當時刺在了他心臟的哪個位置。
某伯爵走走停停,邊走邊看,眼珠子都快掉進了書里!再次抬頭時,他猛然一驚,當時就把自己嚇蒙在原地,“天……天什么時候亮的?”他眨了眨被刺得生疼的眼,向后退了退,突然翻了一個個的小心肝才算重新回歸原位。剛才他差點迎頭撞上立在街邊的一個招牌燈箱,那刺眼慘白的光簡直就跟正午的大太陽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他化成灰。
算了!算了!還是回家再看吧!莫嵐將書塞進懷中,大踏步朝沒人的巷子里走去。
八十公里一口氣跑到防護網前,即使是沒了心跳的吸血鬼都忍不住狠狠喘了幾口粗氣。莫嵐向防護網內看了看,“對了!我得去看看非洲蟒長大了沒有!”
莫嵐伯爵明天一天的飲食還沒準備呢!他不是那種特別勤快的人,盡管對現出產的鮮血情有獨鐘,但他也懶得一天做三次飯。基本上每一天或兩天來一趟他的專屬牧場,采集點血裝進專門的一次性血袋,然后回家像保存巴氏奶一樣放進冰箱冷藏,接連喝個一兩天或三五頓。
不管哪種動物血都有一股他難以忍受的異味兒,或是臭,或是腥,只有人類血才能達到他的滿分標準。但沒辦法,誰讓人家心慈面善,無法再向人類下嘴呢!
某伯爵抓著防護網縱身一躍,直接翻過十米多高的圍欄。專屬牧場里的動物都是散養的,食肉食草全都混在一起。某伯爵認為這種飼養方式能有效地保留它們自身的天性,動物們每天疲于狩獵和保命,這樣的血喝起來才會有野生的鮮味,就像圈養雞和野山雞,味道一定是有差別的。
伯爵大人也不知道那幾條非洲大蟒各自棲身在牧場何處,他借著淡淡的月光四處看了看,又借著風向聞了聞,隱隱似乎辨別出來一點味道。他嗖的一下竄上樹,然后就像一只穿行于林間的松鼠,在樹與樹,枝與枝之間連番跳躍,終于,他在一個樹叉上蹲了下來,這附近有一條。某伯爵大人在漆黑的暗夜里追蹤著一條大蟒蛇,從味道上判斷像是一條待產的母蛇。某伯爵不自覺舔了舔嘴唇,蟒蛇血他還沒喝過呢!
正在樹杈上蹲著,他就看見不遠處草地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蛇?某伯爵眼睛睜得溜圓仔細辨別。黑?白?某伯爵眨巴了幾下眼睛,地上怎么會有只熊貓呢?熊貓是國寶,他不記得他曾經養過啊!某伯爵蹲在樹叉上看著黑乎乎的地面,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時,從另一方向猛然竄出一道黑影,直奔著那只不大的小熊貓撲過去。這是一只成年花豹,閃著綠光的雙眼在漆黑如墨的叢林中猶如幽靈般恐怖。眼看著那只萌寶就要被撕咬成碎片,某伯爵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聽見撲通一聲,緊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
某伯爵抱著那只國寶小熊貓蹲在另一個樹杈上向下看,原來那只非洲大蟒一直隱蔽在某處,剛剛花豹正準備捕食熊貓,卻反被樹上伺機的大蟒捕食了。那只懷孕母蛇張著血盆大口嚼都不嚼直接就把那只花豹生吞了。莫嵐伯爵吞咽了一口唾沫,摸了摸懷里的小家伙。話說,他什么時候買的熊貓啊?毛茸茸的,白白胖胖挺好玩啊!
某伯爵不忍心把這只國寶扔這兒等著被吃,他一只胳膊夾著它,縱身躍下。他從斗篷里摸出幾個空血袋,走到正吃東西的蟒蛇旁。他在蟒蛇的頭后輕輕一敲,蟒蛇吃到一半,嘴里的花豹還有半截露在外面呢,便直接暈在原地。某伯爵神態自若坐在旁邊,將一根粗針頭刺入蟒蛇身體的某處,然后連上一個血袋,開始慢慢人道放血。不多,人家要200cc就行!某伯爵接了一個滿袋,拔袋封口,收走針頭。
伯爵大人腋下夾了只熊貓,又搜集了幾種其它口味的動物血,隨后才返回伯爵城堡。
眼看著天就亮了,不睡覺會有黑眼圈的,某伯爵把胳膊下的那只小熊貓往地上一扔,走到冰箱前把血袋冷藏好,隨后人家半睜著眼洗香香準備睡覺了。
吸血鬼不用每天都得保證八小時的睡眠,人家這個物種只要睡睡就行,只有睡與不睡,沒有睡眠不足這一說,醒了就是醒了。
某伯爵在柔軟的大床上睜開眼,看看時間八點半。他去刷了個牙,洗了把臉,準備嘗嘗昨晚采集的那袋蟒蛇血。
走到客廳,他當場傻眼,他家怎么來客人了?一個呆萌的人類小寶寶正坐在沙發邊啃著電視遙控器,而且啃得津津有味、滿臉口水。
“那個……你誰啊?”某伯爵本能的向墻角里躲了躲。不管是誰,他都得提前找好擋箭牌。暗箭難防啊!想當初一下刺穿他心臟的弩箭就是例子。
使勁兒咬著遙控器的小萌寶似乎沒聽見,依舊樂此不疲用力啃著。
伯爵大人眨了眨眼,從墻角出來開始小心地四處查看,他家不會是進賊了吧?檢查一圈,客廳里就只有地毯上的小嬰孩兒在那坐著。莫嵐不放心,他嗖地消失在客廳。他家私人領地面積那么大,哪都有可能藏賊,不統統檢查一遍,他不踏實。四層的小城堡外加整個私人牧場,每一個犄角旮旯翻了個遍,他也沒看見個賊影!
十分鐘后,莫嵐伯爵重新返回客廳,只見那個小寶寶還在那兒啃著遙控器呢!莫嵐彎身,臉貼地看了看柜子和沙發下面。話說,那只熊貓呢?他瞥了一眼腳邊的小寶寶。小寶寶穿著帶帽子的珊瑚絨連體衣,胳膊腿黑色,身上白色,搭在后背上的帽子明顯有兩只黑耳朵。莫非昨晚他撿回來的那只熊貓是她?伯爵大人坐到沙發上,直盯盯地看著地上那個愛吃遙控器的小寶寶。小寶寶在那啃得很香,伯爵大人看著看著肚子也跟著咕嚕叫了一聲。他走到冰箱前,拿出昨晚冷藏的蟒蛇血,準備跟她對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