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擁擠的街道，伯爵大人攔下一輛出租車，二人上車后，咘咘便安靜下來，低頭摳著海豚的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出租車停在校車每天停靠的站點，咘咘抱著海豚下了車，莫嵐交了錢，拎著白鯨跟了上去。

“咘咘！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啊？”

方圓十里她哪兒沒去過？還能有什么好地方？咘咘轉過身，問：“真的是好地方嗎？”

莫嵐點點頭，“以前沒有你的時候，我經常去！”他把自己的白鯨塞進咘咘手里，接著說：“來吧！今天過節，哥哥背你去！”

爸爸抱，爸爸背，她都喜歡，咘咘趴在了蹲在地上的莫嵐背上。唰地一陣風，咘咘習慣性閉上眼。沒一會兒，她又感覺噌地一下，身體似乎有些超重，她緊緊勾著莫嵐的脖子，等著他告訴她到了。

咘咘感覺平穩了，可是莫嵐并沒告訴她到了，她半瞇著眼試圖看看這好地方到底是哪兒，還沒等她看出來，莫嵐就把她放在了地上。

這是某棵樹下？咘咘把眼睛完全睜開四下看了看，隨后“啊”的一聲緊緊揪住了莫嵐的衣服，“爸……爸！”咘咘牙根打著顫，“這不會是那棵云杉吧？”

“你上天了！離月亮這么近，你高興嗎？”伯爵大人攬著咘咘防止她掉下去，他望著這輪圓月，眼里閃爍著跟它一樣的亮黃色的光。

咘咘抬頭望了望，金燦燦的圓盤月亮就在頭上，似乎伸手就能觸及，她情不自禁伸出了右手，像是想要一探虛實。

這棵云杉枝杈粗壯，伯爵護著咘咘坐下來，一大一小就這樣耷拉著腿，坐在半空中賞月。

莫嵐知道咘咘不開心，于是他收腸掛肚尋思著跟咘咘聊點什么話題才能讓她開心一點。時值十五元宵節，比較應景的嫦娥奔月，吳剛伐桂，玉兔搗藥這種話題，伯爵大人剛剛接觸中國傳統文化的時候確實是很感興趣，但經年累月，再加上咘咘小時候他也經常講，這刻他實在不愛把這些大家都聽膩了的事翻出來再講一遍，于是他琢磨了琢磨，決定還是給她講一段她一直以來都十分感興趣的宮廷王公貴胄間的趣事。

“咘咘！你還記得那個奧盧斯嗎？”

咘咘目不轉睛盯著月亮表面的那塊陰影，似乎是在頭腦里想象那就是嫦娥或者玉兔，她轉了一下頭，“那個騎上白馬也沒爸爸帥的王子？”

他家小熊貓真會說話，就知道撿她老爸愛聽的說！也難怪，伯爵大人雖然身份高貴，但在大好青春年華的時候，卻從沒被誰在容貌上這樣夸過。他第一次覺得吸血鬼這種生物其實也挺好的，可以擁有足夠長的生命慢慢熬過世人審美的變革，讓他有機會滿足一下自己的那點虛榮心。

某伯爵心里喜滋滋地“嗯”了一聲，然后說：“那個奧盧斯是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也就是說他的王妃就是后來的王后。”莫嵐看了一眼咘咘，“王后你應該知道吧！她可是整個王國最有權勢的女人！”

看到咘咘點頭，莫嵐接著說：“于是，別看那個王子滿臉痘印長得不咋地，但卻被眾多女子青睞！”

“然后那里面有一個就成了那個國家后來的王后？”

莫嵐搖搖頭，“沒有！”

咘咘似乎來了興趣，她不看月亮，而是看向正在望著月亮的莫嵐。莫嵐月影下的側顏很好看，潔白的面龐上還浮著一層朦朦朧朧柔和的光澤，看上去就像是童話故事里走出的人，那么溫和，那么閑靜，咘咘莫名有些被吸引，以至于她不確定自己的那個‘為什么’問沒問出口。

莫嵐沒有順著咘咘關于王后的話題講，而是依舊沿著自己原來的思路，“有一次，王宮里舉辦月圓祭。”莫嵐轉頭看了一眼咘咘，問：“你知道月圓祭嗎？”

咘咘可能沒注意自己一直在盯著莫嵐的側顏看，冷不防與莫嵐的視線撞上，她下意識做出了躲閃的動作，“不……不知道！”不知為何，她心里有些慌亂，可能是怕莫嵐發現自己看他看得不知不覺眼睛都直了吧！其實發現就發現唄！她看看他怎么了？他是爸爸，又不是外人，還能不讓她看啊！再說，被美麗的事物一時吸引了視線，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她有什么可覺得虧心的？

為了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兒，咘咘重新看向莫嵐，緊接著又主動問了一句：“難道你們那兒也有類似元宵節或者中秋節這樣的節日？”

莫嵐笑了笑，手臂好好圈了圈咘咘。這里畢竟很高，萬一一不小心栽下去，盡管有他這個身手矯健的爸爸在，她一定摔不著，那冷不防嚇一跳，他也一樣心疼加內疚。

“中世紀的歐洲沒有這里發達，因此不像這兒一年到頭有那么多傳統節日可以過。”伯爵望著頭上那個金燦燦的大圓盤，接著說：“月圓祭是宮廷祭司為了給王族祈福，同時祈禱國家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取得勝利而舉辦的大型活動。它沒有具體的日期，也不是每年都辦，一般情況都是民間動蕩，或者出征不利以后，宮廷祭司們湊在一起臨時選定的某個月圓之夜。”

“哦！”咘咘點點頭。

“月圓祭只有王公貴族可以參加，他們穿著華麗的服飾在月下做完必要的祭祀儀式后，就可以喝酒跳舞進行各種各樣的娛樂活動。”

莫嵐突然噗嗤笑出聲，“有一次，月圓祭上就鬧出了大笑話，原本很和諧的宮廷慶祝活動上，一大群貴族小姐們竟然當眾扯頭發打了起來。”

“因為那個麻子臉王子？”咘咘問了一句。

莫嵐掩飾不住笑意“嗯”了一聲，隨后接著說：“盡管大家都心照不宣，但奧盧斯知道自己在容貌上的缺憾，所以他在禮儀行為上就特別注意，希望用內在氣質彌補外在的不足。他身體強健，舉止高雅，行為也非常紳士，偶爾搭個手扶這位小姐邁個水坑，偶爾遞個絲巾給另一個小姐當坐墊，久而久之，貴族小姐們心里原本的那種幻想就不單單只是幻想，開始爭風吃醋。月圓祭上，也不知誰說了句什么，她們就打了起來，都說王子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