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幃下，一雙玉腿若隱若無的浮現，趙姬睜開狹長的眉眼，慵懶的看向身邊，身邊的被褥尚有余溫，“大王，何時走的？”懶洋洋的聲音傾瀉而出，趙姬滿不在意的問著。
“回王后，大王卯時二刻就起身去大政殿了。”苗兒上前為趙姬穿衣，趙姬撫著衣領，眉頭微微蹙著，“他起得倒是早。”苗兒笑道：“能不早嗎？今兒一早，相府派人遞了話，說相國大人回來了。”
手頓了一下，趙姬浮現一抹笑意，他，平安回來就好。
“既是這樣，吩咐下去，今日設宴為相國接風洗塵。”趙姬穿戴齊整后，眺望著大政殿的方向，苗兒掩嘴笑道：“想來已經朝散，王后去看看也無妨。”趙姬瞪了苗兒一眼，回身道：“留意著點田思思，這幾個月大王的精力放在對魏戰事上，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候。”
眼眸綻放一抹妖冶的玫紅，苗兒會意，“明白了，王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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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殿
“相國，這一路風塵仆仆，怎不休息幾日再來上朝？”子楚握著呂不韋的雙手，難掩喜悅。呂不韋施禮道：“大王現在可不是聊家常的時候，今日散朝，我將上大夫、王賁將軍滯留此處，就是想和大王說說對魏戰事。”
子楚眉毛微蹙，“相國的意思是認為孤的處置有不當之處？在你離秦之前，可未對此事提出異議啊！”
呂不韋道：“的確，若以當時魏國的戰力看，此次伐魏并無不妥，可是——”呂不韋頓了頓，“為了下山崖，我和二人大人曾繞到崤山，見到了信陵君魏無忌，之所以滯留魏趙之地多日，只想確定一條消息。”
“什么消息？”
“魏王已派人請魏無忌歸魏，任魏國最高將領。大王應該知道，當年圍魏救趙之戰，信陵君的大名，如果由他領兵，那當年的合縱之策，就很有可能進行下去，屆時秦國以一國之力，抵擋六國之軍，大王認為此戰何意？”呂不韋的話，硬生生將子楚的質問之氣壓下，頹然倒坐在王座上，“那——相國，可有良策？”
呂不韋頷首，看向王賁，“臣這一路想來確實有一計可行。”
子楚黯然的眸子突然亮起來，趕緊走下王座，向呂不韋施禮，“伐魏之役是我考慮不周，若此番六國大軍壓境，我豈不成了大秦的罪人？還請相國教我！”
呂不韋溫笑著，向子楚扶起，“大王言重了，臣的意見是——靜觀其變。待魏無忌組織起聯軍時，勢必和蒙老將軍一戰，待戰事接近尾聲之際，合縱聯軍勢必將注意力集中在蒙將軍的軍隊上，想來個乘勝追擊。這時，由王賁率領大軍攻占酸棗、桃人、雍丘等地，這樣既解救了蒙將軍之危，更重要的是切斷了六國合縱之路！”
子楚眸子里的促狹徹底不見了，他不得不佩服呂不韋化腐朽為神奇之力，沒有這個男人，就沒有他的今天，也沒有他的明天。看來，這朝局，是他的，不是自己的。這賢君之名，也總好過昏君、暴君吧！
“既然大王允準，那臣就著手去辦了。”呂不韋看向子楚道，子楚綻放笑容，“這是自然，相國辦事猶如我親臨。”
“此事不宜聲張，臣——”呂不韋還未說完，子楚道：“相國所說孤明白，就找相國的意思辦。”隨后看向司馬空、王賁二人，道：“就由上大夫，王將軍從旁協理。”
“是！”二人領命，子楚揮手，二人退了下去。子楚拉呂不韋坐下，問道：“先生這次去斷崖下，可放下心中的執念？”呂不韋笑道：“大王，臣這次想說的便是此事。這次的意外之喜，便是臣找到了若水！”
門外的腳步聲，頓然消失，子楚抬眸時，見到了趙姬，子楚向趙姬伸出手，趙姬走向子楚，坐在了子楚身邊，“你耳朵倒靈，知道今兒相國入宮，剛才你也聽見了，保護你的周家，有一脈尚存，孤替你、替相國高興啊！”握著趙姬的手，力度突然加劇，趙姬怎會不知，他有意看自己的笑話。浮現笑意，道：“那可要恭喜相國了。難得有這樣的好事，今晚就請相國帶著若水姑娘進宮，我特地為你們準備了晚宴。”
呂不韋起身，謝禮道：“前方戰事未平，這筵飲就免了吧！明日還要早朝。”趙姬起身道：“既是這樣，那相國準備何時請我和大王喝杯喜酒？”子楚聞言起身，“這話說的是，晚宴也就罷了，這喜酒是一定要喝的。”
“我與若水已經成親了，就在趙境的斷崖下。眼下戰事未平，辦喜事諸有不便，待戰事終了，在宴請大王和王后也未不可。”呂不韋道。
趙姬的眼波流轉著異樣的情緒，難過，更是不甘，“好，既然相國這樣講，我就不好堅持了。想必大王和相國還有國事，我先告退了。”竭力保持著優雅的姿態消失在二人的眼目中。
一路上，趙姬緊握著雙手，渲染豆蔻的指甲嵌入掌心，流出欲望的紅色。為什么？為什么？她還活著！她這一生，自認不虧欠于誰，唯獨周家。可是她不甘心，為什么，她能得到他，而她不能。
“王后，呀——這是怎么了？”苗兒趕緊撫著趙姬，趙姬被著前所未有的失敗感包裹著，“苗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苗兒怔楞，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趙姬，“怎么會呢？王后那么光芒萬丈，怎么會差勁。”
趙姬靠在苗兒的身上，由她攙扶著，“那你可知——他已經大婚了。”眼淚順著臉頰流入脖頸，苗兒明白她言之的他是誰了。“你說，他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啊？”
“怎么會呢？相國大人只是覺得王后您，已經有了丈夫和孩子，而且大王又那么喜愛您，他才會放手的。既然相國已經放下了，娘娘你又何必如此？”苗兒扶著趙姬，回到了品心亭內，趙姬望著蒼穹，她仿佛看見了浴火的周伯父、被菹醢的小蝶，還有趙國菜市口的那場血雨……
好吧，如果——她知趣的話，那我就不動她了，至少為周家留一條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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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政殿，呂不韋抬眸，見二人均未走，呂不韋道：“一起走吧！”司馬空、王賁頷首，“一切就按照之前我說的去做，上大夫負責征糧；賁兒，這最重要的任務就交給你和王老將軍了。”
王賁拍著胸脯，“放心吧大叔！”三人出宮后，分道而行。
呂不韋回府后，剛踏入大堂就聽見若水的嘆息聲了，呂不韋走到她面前，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凌厲的眼神掃過大堂下站的仆人，剛要發作，只聽那小人兒說道：“你家這么大，我要花多久才能打掃完？剛剛去后院轉轉差點迷路，以前在趙國的時候覺得周府就很大的，這還真是小屋見大屋了！”
呂不韋被眼前的小人弄得哭笑不得，拉起小人兒的手，將她扯進懷里，“來，我帶你看看我們的家！”
呂不韋慰藉的擁著她，不厭其煩的為她講解著，帶她走過相府的每一條夾道，這才像個家，回想之前的日子，除了上朝，回到家冷冷清清，出了看書和發呆，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將整個相府走遍，已經是傍晚了。
看著若水，興致勃勃趴著飯，呂不韋將她愛吃的都夾到她的碗里，若水騰了抬起臉，盯著他良久問道：“我不在這的時間里，你都是自己一個人嗎？想想也不可能吧？”
呂不韋被這小家伙弄得一怔，除了你怎么還會用別人？我對你的心和你對我的，都是一樣的！將她拉進懷里，“有一個女子，被趙姬送進相府的當晚，為救我而死，我不想她就這樣無名無分的死了，就以相國側夫人的身份將她下葬。”
“就只是這樣？”若水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呂不韋扶額，“我在你心里是有多不堪？這點自制力還沒有？”
“哦！”若水低頭繼續趴著飯，一會兒，看著呂不韋的飯碗絲毫未動，“你不餓么？”呂不韋笑著擦拭著若水的嘴角，“吃飽了？”若水頷首，“那我吃你就行了，別忘了——你欠我個孩子。”
若水的小臉漲得通紅，身體已被呂不韋抱起，趕忙拽著呂不韋的衣領，“我——我還沒準備好……”對上呂不韋含笑的眸子，“我已經準備好五年了。”
呂不韋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微微用力便將她帶入床幔中，看著若水緊張的模樣，他將她擁進懷里，“記得，痛就咬我！”
她青絲披散，傾瀉香肩，掩藏一抹清麗的桃色。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