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問過十年的時光,長嗎?過的舒坦的回答,十年只不過彈指一揮間。過的煎熬的說道,十年是多么的漫長!還有人說,沒感覺耶,青春一直都在,時光已經遺忘了自己。是啊,在這時間的長河里,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男人變成一位父親,足夠一個女人失去青春,足夠一個小孩成長為一個大男孩或是一個美少女,也足夠一個人忘了另一個人,干干凈凈,徹徹底底的忘記……
然而距離蓮城大戰已經過去十年了,在蓮城一家名叫“清悅軒”的青樓里有這樣一位打手,長了一張英俊帥氣的臉卻偏偏不茍言笑,整日面若冰霜,一般來鬧事的人只要看到他這張千年寒冰一樣的臉都會忍氣吞聲的走開,當然也有不要命的,認為自己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下場就是少了胳膊,瘸了腿。曾經“清悅軒”還是有十來個打手的,但自從十年前,這個奇怪的人蓬頭垢面的來到這里后,其他打手就漸漸被辭退了,因為有了他根本就不再需要其他人,老板娘當然很開心了,一個人能干了十來個人的活!而“清悅軒”的姑娘們看到這樣的男人,也曾一度芳心暗許,但都被一一拒之門外,但就在昨天晚上今年的花魁姑娘找上門:“思月,我們離開這里吧!我已經攢夠了錢,離開這里之后我們可以開個武館……”話還沒說完,被稱作思月的人就直接將那姑娘哄了出來,姑娘惱羞成怒站在門口就破口大罵了:“老娘還看不起你呢!一個大男人,天天窩在這樣一個地方,還裝什么清高……”接著姑娘留下的情書直直飛到姑娘面前,瞬間燃成了灰燼,思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念你是女人,這次就饒了你,但如果再來打擾我,后果自負!”姑娘嚇得連哭都忘了,回到自己的屋子,雙手狠狠地絞著手帕,咬著牙說道:“好個思月,給臉不要臉,我就讓你沒法在這兒混下去!哼……敢惹老娘,一定給你好看。”
思月每天都會折下一只彩色的紙鶴,加上今天這一只已經足足有三千六百五十一只了,思月將手中的紙鶴放下,抬頭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整整十年了!你知道嗎?我曾經嘗試過幾百種死法,但都死不了!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還是你希望我活著?但你知道這樣活著有多痛苦嗎?你說過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但為什么我的心還是這樣的痛!你回答我啊!你就這樣的狠心,十年里,都不曾走進我的夢中一次!”說著掏出懷里的做工精致的紅色玉佩,伸手撫摸著玉佩中央透明的琉璃珠,雙眼變得紅紅的,這時“清悅軒”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跑到門外,大聲喊道:“思月,媽媽找你去大廳一趟!”思月收起玉佩,冷冷的答道:“就來!”
思月出門時小姑娘已經離開了!思月剛來到大廳,老鴇就將迎面砸來一個茶杯,茶水灑了思月滿臉,他只是平淡的瞟了四周一眼,只見整個“清悅軒”的人都來了,三三兩兩的低聲細語著,昨夜出現在思月屋子里的姑娘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幾個姑娘低聲安慰著她,思月看了一眼就猜到了一半,但依然沒有說話。老鴇壞笑著說道:“思月,你長膽子了!我們清悅軒雖是風月之地,但不會容你亂來的。小仙是今年的花魁,就憑你一個窮小子,白長了一張英俊的臉,卻甘心當小白臉兒,想吃軟飯是吧?也行,按照清悅軒的規矩,你先跟小仙道歉,接著廢了你一手一腳,你就可以繼續留在這里!呵呵……”思月瞟了她一眼,依然惜字如金:“我沒做錯什么!所以要我道歉,不可能!”被稱作小仙的姑娘淚眼婆娑指著思月說道:“你這個偽君子,現在怎么敢做不敢當啦?我雖來到清悅軒,但也是容不得你百般侮辱的!”思月冷冷的看著她:“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轉身離開了,留下一群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小仙尷尬的站在那里,眼淚戛然而止,老鴇無奈的看著小仙:“這下你滿意了?”也離開了。一場鬧劇就此落下帷幕。
思月決定離開了,畢竟十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遲早會惹人懷疑,他委身于此,只是守著自己心中小小的信念,希望那人還活著,某天能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慕霆,我喜歡你,你只屬于我一個人!”或者痛罵他一頓也是好的,可是十年的希望也是十年的絕望!思月帶著他的三千六百五十一只紙鶴,離開了清悅軒,結束了他十年來卑躬屈膝的生活。他還是不想離開蓮城,就像他腦海里還有一絲希望,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兒,從未離開過,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回到他的身邊。現在的他拖著麻木的身體,一直往城外的墓地走去,依然如同一塊千年寒冰,令人望而生畏。
城主府觀月樓頂一位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年正倚在飛檐上邊喝酒邊曬太陽,突然間一只紅色的小鳥從他身邊飛過,少年輕笑一聲,翻身掠起,腳尖點地,整個人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今天非抓住你不可!”紅色的小鳥看了一眼少年,大吃一驚,努力扇動著翅膀加快了速度,掠上了另一間房頭,少年窮追不舍瞬間將那一身輕功“飛花落雪”施展得淋漓盡致。近了,更近了,少年滿懷信心的使出一招“無影手”,可是只抓住了紅色小鳥的一根尾羽,小鳥又驚又喜的,扭頭看了少年一眼,直接往城外飛去,少年低頭看看手中的紅色羽毛,勾勾嘴角,再次輕點腳尖,去追眼前紅色的小不點兒,商鋪林立的大街上,吹糖人的年輕老板聽到急促的風聲,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依舊白云朵朵,老板瞇著眼睛,搖搖頭,接著擺弄攤子上稠厚的糖漿。
白衣少年一路追到城外墓地,但卻再次追丟了,少年失落的低下頭低聲抱怨自己道:“又追丟了!”轉身準備往回走時卻遇上一位黑衣男子,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少年眉開眼笑,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禮道:“慕霆大哥?”黑衣男子放開手中的紅色小鳥,紅色小鳥慌張的躲到白衣少年身后,黑衣男子依然冷冷的說道:“公子認錯人了!”轉身就準備離開,少年繞到黑衣男子前面,擋住他的去路,笑嘻嘻的說道:“慕霆大哥莫不是不記得我了?我是白逸,也就是小魚兒啊!當年你帶著我和師父去過流市!”慕霆空洞的眼神中漾起一絲波瀾,上下打量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都長那么大了!”白逸笑著說道:“是啊!已經十年過去了!對了,慕霆大哥,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慕霆嘆了口氣:“沒去哪!我看你身手不錯,你師父要是看到了,一定會很欣慰的!”這時白逸身后的紅色小鳥落到白逸的肩膀上,白逸扭頭看了它一眼,說道:“還是不好,連一只小鳥都追不上,給師父丟臉了!”慕霆看著紅色的小鳥,紅色的小鳥有些害怕,趕緊往白逸的耳邊蹭了蹭,慕霆抬腿往墓地深處走去,白逸趕緊跟了上去,慕霆開口說道:“你追不上它也不奇怪,她可是魔界出來的火羽鳥,已有百余年的修為!”
白逸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兒,笑著說道:“就說你怎么那么調皮!”轉而對慕霆說道:“對了,慕大哥,你這是準備離開嗎?”慕霆搖搖頭:“不是,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師父!”白逸點點頭若有所思:“轉眼,師父都走了十年了!慕大哥你現在住在哪里呢?”慕霆尷尬的愣了一下:“暫時還沒有住的地方!”到了紅月的衣冠冢前,白逸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磕完頭,認認真真的說道:“師父,徒兒和慕大哥來看你了!徒兒每天都有好好練習涯風哥哥和小藝哥哥教的法術,可是今天還是沒抓住這只可惡的小鳥!”說著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鳥,小鳥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說:“怪你自己沒本事好不好,現在還來跟你這都死了十年的師父面前告狀!哼,要不是看你長得可愛,本姑娘才不要理你呢!”白逸繼續說道:“師父,我今天到觀月樓了,那棵樹青花都長到八樓了!但自從你離開后,它就再也沒開過,其他花草也是一樣要死不活的。對了辰州師叔昨天來了一趟城主府,我食量很大,這個你是知道的,但是辰州師叔讓我少吃一點,說是再這樣吃下去,我遲早將你的小金庫給吃空了!但徒兒還是做不到,師父你可不要生氣啊,涯風哥哥說等下次就讓我去完成任務了!我一定會把你的小金庫重新填滿的……”嘮嘮叨叨,好像紅月真的坐在他面前聽著他講述這一切一樣。慕霆拿出一壺酒,灑在紅月墓前:“紅月,這是你最愛的梨花白,今天給你帶來了……”白逸識趣的退到一邊,往日惜字如金的慕霆今天也說了很多話。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白逸辭別了慕霆回到蓮城,看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中,好多都在陸軒的名下,此時伴著夕陽,陸大老板夫妻兩人正帶著他們的一雙兒女出來散步,兩個小家伙一前一后追趕著,夫妻兩個走在后面,這是多么和諧美好的畫面,細看陸軒的眼角已經泛出絲絲皺紋,聽說他在同他夫人成親后就放棄了永生,陪著自己的愛人慢慢變老,再看他身邊的蘇影,有了愛情的滋潤,整個人變得更加有女人味了,舉手投足間,滿滿的都洋溢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