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藍雪琨勾勾嘴角,從口中吐出一顆藍色的珠子拋向空中,迅速雙手掐訣,一個巨大的血陣以藍色的珠子為中心,散發出紅色的血霧迅速籠罩了整個朝陽宮,一個個無辜的靈魂嘶號著被藍色的珠子吞噬,而早已死透的尸體突然紛紛再次‘復活’了,一個個搖頭晃腦站起身來,極不協調的活動著全身的肌肉骨骼,發出恐怖的“咔咔”聲。
藍雪琨收回空中的藍色珠子,看著小小的珠子中不斷游走的無數紅色的細絲低聲說道:“紅月,你看,他們真的這樣不堪一擊!”瞬間卻又悲傷起來,垂下雙眸:“你看不見,看不見了……”福西遠遠的看著藍雪琨變幻莫測的神情有些摸不著頭腦:主人為何這般喜怒無常,還總是守著那一串奇怪的風鈴。還有,福西感覺自己大腦里一片空白,一定是忘記了什么,他努力嘗試著回憶,卻每每頭痛欲裂,只得放棄。突然藍雪琨嚴肅的大聲喊道:“御魔大將軍!”福西一個機靈趕緊應道:“在!”藍雪琨繼續說道:“你帶著眾將士先回魔界,我要去拜訪幾個老朋友!”福西朗聲應道:“是!”一個給朝陽宮送蔬菜的老農戰戰兢兢的躲在大殿外的大理石柱背后,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此時已經嚇傻了,他所在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灘充滿異味的液體。老農輕輕地一個轉身,腳下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藍雪琨用眼角往老農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福西大步向前準備殺人滅口,卻被藍雪琨攔住:“放他走,而且要讓他安全到達卿華宮!”福西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屬下一定將他安全送上卿華宮!”藍雪琨又笑了:“很好!華陽師兄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的!哈哈……”
藍雪琨轉身看了一眼血跡斑斑的“朝陽殿”牌匾,勾了勾嘴角,右手迅速掐訣,瞬間整個朝陽殿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烈火迅速蔓延至朝陽宮高低起伏的上千個院落。藍雪琨溫柔的看著手里的風鈴,消失在原地。大火接連燒了三天三夜,朝陽宮近五百年的基業蕩然無存,上千名弟子,除了外出游歷未歸的幾百人,其余全部戰死,這是紅月多年后在卿華宮卷宗上看到記錄,具體當時的戰場何其殘忍,恐怕沒有人愿意再想起,也不敢去想了吧!
遠遠看去無邊無垠的冰原里,緩緩移動著兩個小黑點,好像巨大的白練上,爬上了兩只小螞蟻,渺小的,迷茫的,甚至是無望的——突然其中一個身影無力的倒下了,走在前面的男子,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拖著疲憊的身體趕緊跑到倒下的男子身邊,大口呼出的空氣很快凝結成水霧,男子扶起地上的隊友,不斷喘息著說道:“小程,你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走出去了!你看,翻過前面這座冰山,我們就能到家了,我保證!你一定要堅持住……”男子不斷安慰著自己的隊友,雖然他也不知道翻過這座山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但他還是不斷鼓勵著自己的隊友,被稱作小程的年輕男子無力的搖搖頭,開裂的嘴唇一開一合緩慢的說道:“袁哥,我……真的……走……不出去……了!你……回到……家以后,一定要……幫……我照顧……照顧……我的母親……”袁哥正了正自己的棉帽,扯開嗓子喊道:“你小子給我好好活著,要盡孝那也是你的事情!我可不管,還有,隔壁的小花,你不是一直對她有意思嗎,在出發前我聽到有媒人到他們家提親了,是隔壁村的張員外,你知道,那已經是個黃土埋到脖子下面的人了,你忍心看著她這一生就被這樣毀了嗎?所以,你得好好活下去!”小程躺在雪地上,漸漸失去了體溫,袁哥再也沒有從小程一開一合的嘴巴里聽到半個字,袁哥咬緊牙關,緊閉的雙眼流出了兩行清淚,最后緊緊地抱住小程逐漸冰涼的身體,失聲痛哭。
這一路,他失去了太多的隊友,他們是住在雪原村的居民,村里每年都會通過各種比賽選出智勇雙全的人作為冬獵隊的隊長,在冬至這一天帶領全村年輕男子進入冰原狩獵,毋庸置疑,今年的隊長是被稱作袁哥的人,同往年一樣袁哥一行二十多人在冬至那天祭過山神,吃過餃子后就浩浩蕩蕩的進入了這片神圣的冰原。
在進入冰原的第三天,袁哥一行人就發現了一群雪狼,足足有十九只,這些家伙可全身是寶,一行人高興壞了,興致勃勃的跟蹤了兩天之后,一行人已經來到冰原深處,就在大家準備襲擊雪狼的時候,天氣突然烏云滾滾,刮起了暴風雪,一夜之后,一行人差點被活埋,但也就是這一夜的暴風雪,改變了雪山的樣貌,雪狼跟丟了,袁哥一行人也迷路了,袁哥盡量想辦法穩定人心,但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還是發生了幾場內訌,看著同伴們為了一點食物彼此拼命廝殺著,袁哥心里充滿了憤怒,他向大家保證過,會帶著大家走出這片冰原,可在食物短缺的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又有幾人能有頑強的毅力以及驚人的耐力?經歷了一場雪崩,一場雪狼的襲擊后,二十多人的隊伍只剩寥寥無幾。
前天為了搶奪最后的食物,又死了三人,就只剩下小程和袁哥了,但現在,小程也離開了。袁哥看著小程蒼白如雪的臉,吸著紅紅的鼻子說道:“我還沒答應幫你照顧你母親呢,還有你去年欠我的五兩銀子還沒還呢!你小子怎么就……”袁哥抬起頭突然看見一只紅色的大鳥從前面的冰山里飛出來,袁哥喜出望外,匆忙埋了小程的尸體,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冰山上走去。終于在下一場暴風雪來臨之前,袁哥在冰山上找到一個天然的冰洞,袁哥躲到冰洞里,看著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不停地給自己手上呼著氣,轉身好奇的往冰洞的深處走去,看著身邊透明的冰面上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影子,不禁感嘆道:“真是鬼斧神工了,在這茫茫冰原中,居然有這樣……”突然腳下一滑,袁哥整個人跌在冰面上,直直的往前滑去,看著身邊無數猙獰的冰柱,袁哥暗自慶幸著自己沒被扎成刺猬,不過,他還是高興的太早了,慌忙中袁哥的右手食指劃在剛萌生的小冰柱上,鮮紅的血液瞬間流了下來,也許是滑行的速度太快,也許是洞中的溫度太低,袁哥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到了冰洞的盡頭,袁哥依然沒有減速,最后狠狠地撞在冰墻上。袁哥被撞得七葷八素,迷迷糊糊地看見眼前幾尺厚的冰墻里儼然站著一個女子,柳葉眉下緊閉的雙眸,寫滿了憂郁,清秀的面容。絲綢般的長發由兩只銀白色的簪子簡單束起,一身紅衣似火,與周圍漫無邊際的白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袁哥甩甩頭,抬起手揉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扶著冰墻慢慢起身,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冰人,喃喃說道:“如此人間尤物,藏在這里倒是可惜了!”說著抬起右手隔著厚厚的冰層輕輕撫上紅衣女子的臉頰:“要是活著,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還是,你是這片冰原的守護神?”隨即紅色的血液滴到冰墻上,袁哥大驚失色甩甩頭,心里暗暗罵著自己:袁木,你在想什么?死者為大!不該啊!拉起自己的袖子準備擦掉自己留在冰墻上的血跡,奇怪的事情卻再次發生了,血液迅速被冰墻吸收,袁木使勁也擦不掉,趕緊合起雙手,作揖說道:“大仙啊!對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接著對血跡呼出一口氣,拉起袖子在使勁擦了擦,袁木不經意間卻看到冰墻里的紅衣女子動了動眼皮,袁木嚇得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雙眼死死地盯著紅衣女子的雙眼:“這是要活了嗎?”只見那雙眼睛再次眨了眨,袁木大叫一聲:“妖怪啊!”轉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在光滑的冰面上狠狠地在了幾個跟頭,兩個鼻孔里流出了殷紅的血液,袁木卻沒有停下逃命的腳步,不時的回頭看一眼,身后的妖怪有沒有追來。
然而束縛著紅衣女子冰層開始從印有血跡的地方迅速碎裂,一塊接一塊,一塊大過一塊,一時間,紅衣女子周圍的冰墻已經全部消失,整個人重新暴露空氣中,慢慢的紅衣女子的心口開始有節律上下起伏,眼看已經恢復了心跳。沉睡十年的紅月終于蘇醒了!
在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無邊無際的白色世界里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這期間發生過什么事情,就在這樣一天,我的白色世界突然崩塌了,我回到了有呼吸,有空氣,有溫度的世界里,我抬起自己長著長長的紅色指甲雙手,輕輕地握住,我笑了:“這就是感覺嗎?哈哈……”我開心的提起裙擺往洞外跑去,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我停下腳步,用力聳聳鼻子:“好香啊!”我彎下腰用食指抹了一點地上已經結冰的血液,放到鼻子前面仔細嗅了嗅,內心突然變得興奮無比,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我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飛快的掠出了冰洞,站在冰洞前高高的冰柱上,我看見一個頭戴氈帽,渾身上下被厚厚的衣服緊緊裹住的人在冰雪上移動,微圓的身體加上笨拙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我再次掠到他身后,輕笑著說道:“你走的很慢哦!要我帶你走快一點嗎?”男子艱難的說道:“不用了,謝謝!姑娘,你還是快走吧,剛剛我在后面那座冰山的冰洞中看見了一個妖怪,說不一定,現在她已經醒了!你看這冰原中,一眼望去,沒有任何活物,說不定,等她醒了,就要覓食了呢!”我好奇的問道:“什么樣的妖怪啊!我還沒見過妖怪呢!”
眼前的男子終于停下腳步,我也趕緊輕輕地落在地上,男子猛地抬頭看見我,像是見鬼了一樣立即大叫起來:“啊——”我也嚇得捂住耳朵閉起眼睛大叫起來:“啊——”兩人的叫聲持續了好久,我終于聽見男子開口說道:“停——你叫什么?”我瞇開一只眼睛看見眼前的男子心驚膽戰的看著我,接著放下雙手,睜開眼睛,瞪著眼前的男子,嘟著嘴說道:“被你嚇的!”接著問道:“那你又叫什么?”男子立即擰起眉毛說道:“被你嚇的!”我趕緊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確定沒什么奇怪的,義正言辭的說道:“我有什么好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