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江母就和大女兒拿起工具往屋外到菜園子去了。小五無比乖巧，似知道姐姐心情不暢，煩躁郁悶。一旁的江雨菲很是得意，看到雨燕眼中的不甘，心緊了一下，怕又有變故，忙補刀道：“雨燕，你就好好在家帶小五吧！以后我就真的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也不會再給你草吃了，浪費我這么多精力也沒擺上用場。”

雨燕還傻傻的問道：“你不是說積雪香是美容的嗎？原來一直在騙我！？”

只見江雨菲也不再隱瞞，俏皮眨巴著雙眼，道：“哪有什么積雪香？那確實是媽媽用來喂豬的草，我不過是找個理由不讓你喝水罷了，這樣你的尿液才會發黃，嘴唇也會發干發裂，大家就會以為你得了肝炎這樣傳染的病，自然就不能上學了。你說你的二姐我聰明吧！哦！是的，別表揚我，我會驕傲的。”

雨燕有些頹敗，含淚道：“姐，那這錢也是你偷地了？”

江雨菲有些惱羞成怒，卻無比優雅的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媽媽是不會相信你的，要問為什么，自己找原因去。”

眨眨眼，跺跺腳的又道：“不要說的這么難聽，我只是拿來，準備把剩下的兩塊錢交了，還有三塊錢就用來買學習用品。什么年代了！還不準人手里有幾塊錢用嗎？”

說完又轉轉眼珠道：“行了，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反正這次你不如我的愿，也還有下次，總有一次你會心甘情愿放下這份上學的名額主動讓給我的，還不如現在讓給我，我還有些感激你。算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啰嗦，把你的書包拿出來給我講講你們學到那里了。”

雨燕只站在一旁不動，心灰意懶的牽起小五的手就向外面走去，她需要一個發泄口，可是是非曲直也不知找誰來傾訴，就這樣吧！明年上學就明年上學，小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

秋天來了，看見外面開始飄飄落落的樹葉，江雨燕覺得自己的心也跟這樹葉一樣開始飄著，沒有根部，沒有靈魂，沒有生命，不知歸往何處。

一年后，學費已經長到十八元每人了，江母給了八塊錢讓雨燕上學去報名。

學校在雨燕退學一個月后就搬校了，離雨燕的家足有千米左右。江家村周邊什么最多？唯有這山最多了，這所學校正好建在一小山坡上，房屋更多些，每個年級都有教室，每種課目都有一位代課老師，老師們也有了辦公室。

學校由一個大大的院子圍建而成，教室門口還有一個大大的操場，操場上一鐵桿子上的五星紅旗迎風飄蕩著，靠右手邊還有兩臺乒乓球臺子，不過是沒有乒乓球和拍子的，學校也沒有借用的地方。同學們大多是沒有余錢賣這勞什子的，只有幾個看起來不知從那個學校調過來的老師才有這東西。

學校房屋仍是陳舊，也不知使用了多少年，窗戶全是敞開式的，沒有玻璃，也沒有糊紙，只有幾根木頭橫豎相交的釘在窗架上，現在還處在夏末初秋，天氣還熱，同學并沒有感覺這樣的窗框有什么不好。

學生也增了不少，不再是三姓所組成，周邊的各村落的子民都被送到這里來上學了。

雨燕長大不少，也不再要人送去學校報名了，一路都是田埂和石塊，路不是很好走，雨燕就跟著江笛，往新校的地方走去。來到學校，報名的是一位非常有氣質的美少女。看見雨燕，美少女眼睛發亮，連忙道：“小燕燕，你來了！快來寫上名字吧！”也不問什么報名上的問題，就刷刷幾下一氣呵成。顧不得其它，拉著雨燕的手就道：“小燕燕，奶奶這幾天還好嗎？還會不會向你要蘿卜吃？”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雨燕大姑家的大表姐楊云云。大姑父一輩子是個人民教師，身體奇差還不到五十歲就不能再為人民做貢獻，只得將這老師之位交給大女兒為接班人了。這大女兒也是掙氣，讀了青臨市的唯一一所師范學校，又得了爸爸的提攜，很快就占到名額來這小村落的學校里任教了。

雨燕有些傻，只知道這是自己的大表姐，卻不知道這也是自己以后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就聽她道：“大表姐，你怎么在這兒呢？等會跟我一起去看奶奶就知道了。”

這大表姐不虧是學過教育的，看見這樣呆呆笨笨的江雨燕，沒有絲毫不耐煩，道：“等禮拜天吧！這幾天開學，正是忙亂的時候！到時我和你大姑一起去吧！”說完不在找雨燕聊了，又去和其它的同學說了起來，中間夾了一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雨燕見大表姐不再和自己說話，就退出了辦公室，在學校門口等著江笛。不一會江笛才姍姍來遲，后面還跟著喬璃，只見喬璃正興奮的和江笛說著什么。走到近前，江笛才道：“雨燕，你怎么這么快呀？我們幾個人還要排隊報名呢？”

雨燕笑笑道：“報名的是我大表姐，我的情況她都知道，不問只寫呢！”

江笛又道：“這樣是好，你不知道我們換了新老師，不是一年級的老師，什么都要問，問的煩死了！”

雨燕不再說話，一旁的喬璃卻道：“江雨燕同學，你終于舍得來學校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準備做文盲呢！一輩子文盲很嚇人的，不過幸好你還是來了。你不知道你剛退學那會，江晟陽有多陰陽怪氣，對你的姐姐江雨菲更是挑三揀四的，害的你姐姐哭了好幾場。”

江笛聽后道：“喂！喬璃，你怎么跟婦女似的嘮嘮叨叨。越是哪壺不開越是提哪壺。”

雨燕聽后道：“阿笛！沒事的，這些我都知道，姐姐還回家哭過呢！阿笛，你不知道，看見我姐哭我心里有多舒暢，總算有人能治得了她。我總被她壓制著，心里不知有多憋屈，她也和我一樣受受這無妄之災不知有多好呢！”說完又不好意思的笑笑，牽起江笛的手道：“阿笛，你說我是不是很變態呀！”

江笛還沒有回答，喬璃忙道：“確實變態！”

聽見確實變態，江雨燕的臉剎那間紅的似豬肝色，一旁的江笛又道：“有什么變不變態的，最終在學校受的氣還不是回家都發泄在你的身上。你呀！不知道說什么好。算了，不講了，我們去學校后山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吧！”

話音剛落，江雨菲，喬木，江晟陽，還有木青青似約好的都來到身旁，只聽江晟陽道：“喂！你們去后山玩怎可不帶我這個指航員，我看你們迷路了可怎么辦？”

江笛笑道：“江晟陽同學，學校后山才多大呀！不足百米，就幾棵松樹和幾座孤墳而已。你也太搞笑了，還要什么指航員，那玩意要錢嗎？”

江晟陽有些尷尬，指航員對于江笛她們來說是新名詞。江晟陽經常在家看報紙，所以學了許多新鮮事物和動詞名詞，不覺的就說了出來：“哦！不要錢，我就是指航員，免費給你們做向導，歡喜吧！”

說完幾個半大的孩子們就往后山一窩風的蹦蹦跳跳去了。后山果如江笛說的那樣只有幾棵樹，還有幾座沒有墓碑的孤墳，孩子們并太敢靠近孤墳。只聽江晟陽叨叨道：“喂！你們快看，這棵樹上有眼淚。”

幾個女生有些奇怪，道：“樹哪里有什么眼淚呀！？可見你又在胡扯。”

喬璃他們卻深知江晟陽說的是什么，走到近旁，道：“把它切下來吧！晚上可以當作火燭用呢！”

江雨燕走到近旁，果然看到樹上一滴一滴黃色的似瘤子又似人的眼淚掛在樹桿上。孩子們不懂，這其實就是樹的樹膠或樹脂，它們富含豐富的糖類，有些還可能有很好的藥用價植。

江晟陽從小調皮搗蛋，無孔不入，什么東西都要被他玩玩，所以看到這些東西他忙道：“我們來烤紅薯吧！你們看那邊地里正有快熟的紅薯。”說完幾個男孩子似分工好的一樣，削的削“樹的眼淚”，撿的撿柴，挖的挖紅薯起來。

那紅薯并不知是哪家的，雨燕內心膽怯，對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潛意識的害怕起來，戰戰戰兢兢的就道：“喂，班長，偷別人的紅薯會被打的，我們還是玩別的，要不我們回家吧！”

江晟陽有些不屑，道：“你在家休學一年，就成老鼠了嗎？如此膽戰心驚，你家的紅薯就沒有丟的時候嗎？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你嚇的如此模樣。”

說完也不再啰嗦，蹬蹬蹬地，跑到地的正中間，趕那最大棵的藤子就用兩手挖了起來。雨燕膽小，只站在地外邊遠遠的看著他，也不敢靠近。

幾天沒下雨，江晟陽挖的無比吃力，抬起頭看了看江雨燕，道：“雨燕，給我找幾塊尖些的石頭或幾根木棍也行。”

雨燕聽后有些不想動，略想想還是不情愿的行動起來了。

江晟陽看到后，嘆了一口氣，自己又蹬蹬的跑出地來，非常麻利的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他說的石子沒找到理想的，卻找到一把短柄的小鋤頭，也不知是誰故意埋在草堆里的，似是為他做好準備來挖紅薯，被江晟陽搜索出來了還會放過嗎？只見江晟陽非常高興，嚷嚷道：“雨燕，不用找了，我有這個鋤頭比那石子可強多了。”

說完就跑到地里挖了起來，不一會就見他用衣兜兜了足有十幾個大小不等的紅芯紅薯，看見江雨燕就拿出一個出來遞給了她，道：“給，吃吧！生的也很好吃的，今年全都種的是新品種，不比往年都是白芯，水份又少的紅薯。我爸爸讓你媽買這新種，你媽還千方百計的推諉，似乎隊里要害她似。怎么你家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永遠都是最弱的？你試試吧！肯定不會虧你家那幾塊錢的。”

雨燕也不接話，接過那紅薯，用手擦了擦就咯吱咯吱的吃了起來，吃了幾口才道：“你們不給我媽媽嘗嘗，她自然不想花冤枉錢。”江晟陽沒聽她說什么，只看她吃的咯吱響自己也就口水直冒，吞了吞口水，就自己也拿出一個小點的吃了起來。

遠遠的江雨菲有些膈應江晟陽，但看到他們一人一個的吃著紅薯，還是口是心非的道：“班長，你真厲害，沒有你在這里，我們也只是干逛逛。”實在忍不住的又道：“也給一個我嘗嘗吧！今年的紅薯還沒嘗過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