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江雨菲一把拽到理發(fā)店的門口，大聲的吆喝道：“田子叔，都多晚了，你還在忙？”

聞聽稚嫩的吆喝聲，江有田一驚，在這個小鎮(zhèn)上還沒有人如此喊過他，右手拿著剪刀，左手握著黑色的梳子，雙雙的杵在半空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這才看清是江雨菲兩姐妹。

疑慮道：“咦！你們兩個女孩子這么晚不回家，怎么還在鎮(zhèn)上，也不怕有壞人？”

忙又隨口邀請的道：“先進來坐坐吧！這位大哥的頭發(fā)快剪好了，等我忙完再談。”

店內并不是很寬敞，只有兩把給客人剪頭發(fā)坐的椅子，和兩面比自家用的長些也寬些的鏡子，再就是放了一些他要給人剪頭燙發(fā)用的，亂七八糟的工具，屋內顯得很凌亂，兩姐妹也不坐，只在店外的門口東張西望的轉悠著。

還是雨菲眼尖，指著店外門口的一小廣告牌就道：“芳姐姐，咱們田子叔要招學徒呢！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事做的嗎？”

也不知這江雨芳在想什么，聽到此話后猛然一怔，這才注意到，屋門口貼著的白紙墨字，果然上面用黑毛筆大大的寫著：招收學徒，工資面議。

江雨芳看后也不答，心里卻有了自己的小計較。待到這田子叔忙完后，才又向兩孩子問道：“現(xiàn)在告訴我吧！你們怎么這么晚了，還在鎮(zhèn)上轉悠著不回家？”

雨菲略有傷感的忙道：“田子叔，我奶奶死了。”

江有田迷惑不解，奶奶死了和大晚上在鎮(zhèn)上瞎轉悠有關？遂又問道：“所以呢？”

雨菲無辜的又回道：“沒有所以，就是因為我奶奶死了，所以我們就在這鎮(zhèn)上呀！”

江有田給兩姐妹各倒了一杯開水，極其不愿意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送你們回去的嗎？”

江雨芳無語，這江雨菲蠢的時候，還真是有夠笨的。

她只得忙擺手，解釋道：“不是要你送我們回去，就是家里來了許多的客人，沒地方睡覺，所以和小姑家的金奶奶，在鎮(zhèn)上的旅館開房睡覺。”

江有田聽后舒出一口氣，他累了一天早就不想動彈，總算兩人不是他想的那樣，黑天瞎火的要他送她們回家就好！

似乎是不經(jīng)意的道著苦水：“幸好你們有地方睡覺，不然我大半夜的還得往家趕，真心有些吃不消。你們是不知道，今日也不知是熱集的原因，還是因為我時來運轉的原因，都沒有讓我停過手，我這個腰都彎曲了一整天，遲早都會變成駝子，就早上吃了幾個熱包子！胃都餓的沒有知覺了，真心是累的夠嗆。對了，你們兩個吃了沒有？不是說去旅館嗎？怎么就你兩個小女孩子？”

江雨芳看他說的可憐惜惜，內心不免有所動容，生意好吧忙不過來，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生意歹吧！又愁門面費沒有錢交。看來干那一行都不容易，還真是不求事事都能盡人意，但求無愧于己心了！

忙道：“田子叔，我早不是小孩子了，都有四五年沒有上學，哪里還是什么小孩子？”

江有田有氣無力的嘆一口氣：“還知道喊我一聲田子叔，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對了，我下些面條，你們兩個也吃一點吧！好不容易來一次鎮(zhèn)上，又專門的來看我這個田子叔，下面條給你們吃，不會有意見吧！如果有意見，等明日早上再來，我請你們吃早飯，今日還真心沒多少精力來伺候你們。”

江雨菲聽他們光扯一些沒邊沒跡的話，不說自己最關心的話題，忙放下手中開水杯，道：“田子叔，你不是在招收學徒嗎？怎么沒叫徒弟給你做？”

這江有田嘆一口氣，手中不忘摘著地上快要干涸的小白菜，懶洋洋的回道：“你小孩子不懂，這學徒豈是那么好招的，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思想保守的很，無法接受給人剪頭發(fā)，這種肢體碰觸的活。男孩子呢！嫌這一行成天的伺候人，錢少，又沒前途，所以難找。”

江雨菲聽后，忙揪住江雨芳正捧著水杯的雙手使勁的搖了搖，一陣的眩暈似的搖晃后，沒有搖出江雨芳的半個字的屁來，卻搖潑她手中的白開水。幸虧開水還是早上天朦朦亮時就燒出來的，倒出來的時候就不燙，才沒有傷著她們兩個，江雨芳被水潑后只好放下水杯，甩甩雙手呲牙咧嘴的嘆一口氣后，仍是不言語，只略有責備瞥一眼江雨菲，那眼神似有包羅萬象情緒在里面翻滾著。

江雨菲一心只盯著江雨芳的兩片紅嘴，看她頂著一個悶胡蘆，硬是挺著不言語，只得轉移目標，向江有田求救的急道：“田子叔，你讓我芳姐姐試試吧！她在家快閑的發(fā)霉，再不活動活動精骨，生存的能力都要下降。”

一句話說的江有田忙咧嘴笑了起來，江雨芳也笑逐顏開的噗嗤一聲，兩人異口同聲的都道：“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

江雨菲聽后，左看看右瞧瞧，竟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不約而同的說了這話，只覺得這話無比奇怪，道：“不是你們兩個說了算，那是哪個說了算？”

兩人的臉都瞬時紅了起來，不再作答。只有江雨菲在旁無限的焦躁，一心望著兩人給表個態(tài)，這是在上演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的節(jié)奏嗎？

過了好一會，還是江雨芳先道：“好妹妹，這事以后再說吧！我總得回家和你大伯母、大伯父商量商量不是嗎？”

江雨菲聽后，覺得姐姐說得有理，就只得作罷，總算把這事擱置起來。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被江有田給親自送到，鎮(zhèn)上唯一的一家旅館的門口：“天黑了，快進去吧！別再出來玩。后日你奶奶的出殯，我會早些回去的。”

說完后，頭也不回拖著他矯健的步伐走了，那里像他口中說的累了一天，不想動彈的樣子。一旁的江雨芳，一直癡癡的望著他的背影離開，看不見人影后，才拉著雨菲的手進去。

走進旅館，金奶奶和幾個孩子還沒有回來。兩人都有聽父母叮囑過，說自己親身奶奶走后，做后人的是不能洗澡的，怕洗盡一身的財路和運氣！兩姐妹就只向店老板要了小盆熱水，略洗洗臉和腳，就準備歇下。

換了新地方，無法即刻適應，兩姐妹講著閑話，雨菲仍是一個勁的搓托著雨芳，去給江有田做學徒，江雨芳只是敷衍搪塞的點點頭，口不對心的一個勁的保證道：“知道了，我會記住的，過幾天再說。”

雨菲明知道這個姐姐是在塞責著她，也不生氣，還是興致勃勃的說著有田叔這棒那好。

總算在聽到一陣的腳步聲后，江雨菲才停止她的長篇大論，江雨芳看她停止這個話題，才算是舒出一口濁氣，結束這個她早不想再談的話題。

金奶奶和幾個孩子興致很高，不斷的聊著電影情節(jié)，沒想到的是等雨菲兩姐妹走后，這金奶奶越看越是覺得有深意。

來到房門口就開心的喊道：“雨菲，雨芳快出來吃東西，你們看奶奶買了好些飯和菜呢！還有你們愛吃的紅燒魚。”

聽到腳步聲，雨菲早就下床來，隨腳就拖著鞋子，打開房門就道：“金奶奶，我真是愛死你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愛吃紅燒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