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樂團上班,蘇莞是頂著黑眼圈出門的。原因是,在許丞陽姚曳徹底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之后,許某人最先拍腿叫到“天!蘇莞我說那晚在傅宅近水樓臺了吧!”
蘇莞早就做好一夜難眠心理準備,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起因結果敘述了一遍,當然,略過了某些臉紅心跳的細節……
傅維珩一早接她,見她無精打采,問了句:“沒睡好?”
蘇莞目光幽怨,答非所問:“……東西可以亂吃,話還是不能亂說。”
傅維珩:“……”
車子快到公司大門時,蘇莞倏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坐在大神的車上,而且馬上就要大搖大擺的駛到公司了。她急忙喝住:“停……停車!”
傅維珩放慢車速:“怎么了?”
他們倆在一起許丞陽姚曳知道就好了,這要是被團里的人知道影響似乎有些不太好……
蘇莞弱弱道:“……我在這下車就好了。”
傅維珩看她一眼,心知她那些小心思,也不追問,默不作聲地將車停在路邊。
蘇莞下車去后座拿琴,走之前還撒嬌般的朝他盈盈一笑:“那我先走了,你小心開車,下班見。”
傅維珩沉沉地“嗯”了一聲。
試圖討好某人的蘇莞心頭一顫:“……”
時間還早,練習室里就來了幾人,溫禾坐在椅子上拭擦著手里那把金色的長笛,見蘇莞進來,低呼:“莞莞,你終于來了!”
蘇莞抱著琴背對著她坐下,轉身說:“上周學校有些事情,我就請假了。”
實際上她什么招呼都沒打,倒是想起傅維珩那句“以公徇私”,臉刷一下就熱了。
溫禾突然湊前:“你怎么了,臉這么紅。”
蘇莞:“……暖氣太足。”
快到點時,團里的人基本都到齊了,指揮也是踩著點到的,一同進來的,還有傅維珩。
蘇莞心不在焉的撥弄了兩聲琴弦,偷偷瞧了他兩眼。
他站在指揮臺邊,背脊挺得直,一臉的嚴肅樣子與那天同她表白的神情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宣布道:“明年三月在延川大劇院有個演出,從明天開始到演奏會結束這段期間,除固定節假日外,所有人不允許遲到早退和請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莞感覺他說后半句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掃了她一眼。
“這次在大劇院是國內第一場正式的大型演出,我會跟你們一起,關于演出的曲目,明天統一發給大家。”
時隔三年,傅維珩要重回舞臺了。
蘇莞是震驚的,且不說傅維珩復出登臺,當年他名聲大噪時她都沒有在現場聽過他的演出,這回不僅是可以親耳聽到,還能同他一起演出,簡直是幸運。
“好了。”他沉聲開口,“練習吧。”
一陣窸窸窣窣的翻頁聲后,所有人準備就緒,開始了一上午的練習。
第二天下班前曲目下來,人手各一份,曲子分別是薩拉薩特的《卡門主題幻想曲》、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組曲》以及何占豪、陳鋼作曲的《梁祝》。這其中有一首小提琴獨奏曲和一首小提琴協奏曲,兩首曲子都極度考驗演奏者的演奏技巧和對曲子的熟練度。
蘇莞看著手里密密麻麻的分譜,內心感嘆,這么多年沒有上臺,復出的首次登臺就放大招,看來對于此次的演出傅維珩真是信心十足了。
蘇莞出神間,只聽樂團經理突然喊她一聲:“莞莞,傅先生讓你下班后去趟辦公室。”
蘇莞:“……哦。”
有什么事不能打電話說嗎……
于是下班后,蘇莞無奈地背上琴乘上電梯直達三十三樓的總裁辦公室。
她敲門進去的時候傅維珩正在講電話,后者抬眸瞅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在沙發上稍等,然后繼續電話。
蘇莞顧自坐下觀望一圈,辦公室十分寬敞,裝修擺設卻十分簡約素凈,除了黑和白,便是灰。唯一的點綴就是墻角那盆萬年青,高雅秀麗。
整間屋子最大的亮點便是沙發側面那一扇寬大的落地窗,視野極好,此刻天色漸晚,一眼望去馬路像是一條明亮的長河,川流不息,街邊亮起的霓虹燈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等蘇莞回神時,傅維珩不知何時掛了電話站到她面前,俯下身與她平視,一雙幽深的眼眸看得蘇莞心頭一緊,愣在沙發上不知動彈。
當傅維珩那張清俊的臉與自己近在眉睫時,蘇莞反應過來,視線落在他的唇上,一時口干舌燥:“你……你要干什么……”
傅維珩俯著身巋然不動,纖長的睫毛扇動了一下,嗓音低沉誘人:“吻你。”
蘇莞喉嚨滾了滾,腦袋一偏騰起身,緊張的要命:“我,上個洗手間!”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傅維珩忍俊不禁,順手拿過沙發上的大提琴,跟了出去。
從洗手間出來,傅維珩已經等在電梯前了,他低頭在看手機,左肩背著她的琴,站在那一處,身姿俊挺,樓道的燈光打在他身上,襯得他的五官輪廓幾分柔和,極為養眼。
蘇莞小看了一會兒,心道:長的真是好看。
她上前按了電梯,站到傅維珩旁邊欲順手接過她的琴:“給我吧。”
傅維珩卻是反手握住她,眼底滿是溫柔寵溺:“太沉,我來就好。”
他漆黑的瞳仁中倒映著她的身影,深不可測。
蘇莞心底一軟,想著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也不會有什么人,便不再拒絕,和他牽著手進了電梯。
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快到卡宴車前時,蘇莞這才后知后覺回憶起正事:“你剛剛叫我上樓什么事……”
傅維珩按開車鎖,把琴往后座一放,又走到副座替她拉開車門,反問:“今天分發下去的分譜看了嗎?”
蘇莞點點頭,坐上去:“看了。”
他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座,系上安全帶,發動起車子,問她:“覺得難嗎?”
蘇莞搖頭:“時間很足,我會練下來的,怎么了?”
他淺笑,眉眼柔和:“怕你太辛苦。”
蘇莞渾不在意:“沒什么辛苦。”心里又補充道,你要練得更多呢。
原來叫她上去就是問這個。
殊不知,傅維珩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同她一起回去。
“想吃什么?”傅維珩踏下油門,不疾不徐駛上馬路。
蘇莞降下車窗,漫不經心:“薯條……”
某人皺眉:“怎么喜歡吃這些?”
蘇莞訕訕一笑:“……我隨便說說。”
傅維珩不說話,最后默默的把車開到了延大附近的麥當勞。
嗯,偶爾陪她吃一次也不為過。
周五下課,許丞陽提議去KTV釋放壓力一醉方休,姚曳和蘇莞耐不住許丞陽纏人的架勢,想著她最近為了比賽確實是躲在琴房里沒日沒夜的練琴,就答應了下來。
三人吃過飯再去KTV也才七點多,許丞陽訂了小包間,叫了些零食啤酒。
姚曳在圖書館泡了一天,沒什么狀態。
蘇莞唱歌……五音不全。
所以此刻在這諾大的包間里,許某人一手握著瓶冰啤,一手高舉話筒,手舞足蹈地站在電視屏幕前,嘴里唱得是:“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一連唱過五首歌后,許丞陽也是頂不住了,放下話筒開了瓶啤酒過來準備對兩人下手:“你們倆,門神呢?一動不動,唱歌啊!”
蘇莞:“……”
姚曳無力:“你唱吧,你好好發泄。”
許丞陽急:“來了就一起玩啊,咱心疼心疼錢。”說著倒了杯啤酒舉到姚曳嘴邊。
姚曳看她一眼,猶豫了會兒,一口抿下去,算了,來都來了。
于是姚姐姐起身去點歌。
許丞陽又拿起個空酒杯,笑得賊兮兮地看向蘇莞,后者伸手上前奪過她手里的酒瓶子,化被動為主動:“我自己來。”
然后許某人極為滿意地開始花天酒地了,拖著姚姐姐一起。
蘇莞酒量不佳,晚飯也沒怎么吃,三瓶冰啤下肚就面紅耳赤的,有些暈乎了。
手機響起微信提示聲,她拿出來瞧了眼,傅維珩的微信消息:“在做什么。”
蘇莞實誠回:「喝酒。」
下一秒某人的電話就來了:“在哪里?”
蘇莞揉了揉眉心,走出包廂:“KTV。”
傅維珩起身拿過衣架上的外套:“具體位置。”
蘇莞:“東湖區的紅館……”
對方低低的一句“知道了”便落了線。蘇莞上了頭,眼前也恍惚,轉身去了洗手間。
潑了兩把水后,涼意讓她稍稍清醒了些。
這時,一雙纖長白凈,骨節分明的手,遞了張紙巾過來。蘇莞順著手抬眸望去,男人英俊非凡,那雙眼尾微翹的桃花眼噙著淡淡笑意,。
蘇莞一愣:“江律師?”
江之炎今晚有個商務餐會,飯店就在這家KTV的隔壁,那些老板飯后興致高漲就拉著他一起來了這里。他心煩意亂,在包間呆不下去,出來準備抽個煙清靜清靜,恰好撞見一道匆匆走進洗手間的熟悉身影,他跟上前一看,還真是蘇莞。
江之炎把紙巾塞到她手心,關心詢問:“喝多了?”
“有點……”蘇莞抓著紙巾,猶豫了會兒,才拭臉。
他倚在瓷磚墻上,姿態閑散,兩分漫不經心:“Neil不在?”
蘇莞搖頭:“我跟朋友一起來的。”
對方若有所思,片刻后問:“哪個包間?”
“307。”
江之炎直起身:“我送你過去。”
話落,沒等蘇莞開口拒絕,他已經徑直往那方向走去了。
蘇莞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匆匆跟上,快到包廂門口時,前頭的江之炎突然剎住了腳步,蘇莞不解地抬頭看他一眼,自顧自地從他身邊繞過去,下一秒在看到面前的身影后,怔住了。
傅維珩到了門口才想起來忘記問包廂號了,給蘇莞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他心急如焚,干脆挨間挨間地找了起來,剛過一個拐角,就望見了江之炎,目光再放遠,江之炎后面那清瘦的身影正是他尋了半天的女友。
蘇莞納罕:“咦?你怎么來了?”
傅維珩回過神來,上前拉過她的手,輕撫她被酒后紅潤的臉頰,溫柔道:“來看看你,怕你喝多。”
蘇莞嘀咕:“能多到哪里去,又不是酒鬼。”
江之炎乜斜一眼傅維珩,轉身往回走,感嘆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簡直是屠狗不見血啊。”
蘇莞:“……”
傅維珩淡淡望著江之炎遠去的身影,拉她進包間:“進去吧。”
許丞陽已經醉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在站在沙發上扭臀晃肩,身姿擺動的像個怡紅院招客的小姐。
蘇莞倍感羞恥的捂住雙眼,同時伸出另一只手,順帶替傅維珩也捂住了……非禮勿視。
姚曳點完一首歌扭頭見到杵在門口的傅維珩和蘇莞,忙一個箭步沖上前把許丞陽給拽了下來,咬牙在許某人耳邊低呼:“傅大神,許丞陽,傅大神,你偶像來了!”
許丞陽醺然欲醉的側目,半晌才晃過神,對著話筒語出驚人:“喲,莞莞她男人來了啊?”
姚曳:“……”
蘇莞:“……”
一首熱辣的韓流歌曲已經唱到了尾聲,接著是一首旋律舒緩的情歌,整個包間瞬間安靜愜意了不少。許丞陽已經被姚曳老老實實的按在沙發上,嘴里還自顧自的碎念著醉話。
蘇莞不自在的動了動手指,順手拿過桌上倒滿酒的杯子,舉到傅維珩面前:“喝嗎?”
傅維珩頭也不抬:“我不喝啤酒。”
蘇莞心下一沉,望著那杯旋在兩人中間的啤酒,突覺得氣氛尷尬。思忖片刻,她放蕩不羈地揚杯:“那我干了!”
傅維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