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言詞抓起祝余飛身而起，白色衣擺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然后站立在梧桐樹上看著畢方。

畢方停了下來，它立著一只腳開始梳理自己冒火焰的羽毛。而畢方的背上，正站著一個人。

墨發白衣，神色清冷。

遆音長發在風中飛揚，他如墨畫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殷言詞，唇角微動，卻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殷言詞也回望著他，思緒萬千。

在夢里剛成親的他們，還沒來得及驚喜相認就經歷了一場廝殺。遆音那一掌，差點要了她的命，他今日追到這里來，難道還是為了天界趕盡殺絕的么？

遆音從畢方身上緩緩走了下來，殷言詞也帶著祝余從梧桐樹上飛身而下。

兩人對峙著沉默著，祝余見情況不妙，暗暗后退了好幾步：“姐姐，你們先聊啊。”

話一說畢，他就撒丫子溜了。遆音看了一眼，又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上神來我丹穴山，有何貴干？”

殷言詞心里雖洶涌澎湃，臉上卻是淡漠如冰。就連語氣，也是萬分疏離。

遆音藏在袖口里的手微緊，他看著那張和夢境里一模一樣的面容，強自控制住情緒才道：“我來尋你。”

殷言詞輕笑：“趕盡殺絕？”

遆音抿唇，靜靜的看著殷言詞：“我在鵲山養的那棵桃樹化形了……”

“是我！”

殷言詞毫不回避，不等遆音說完，她就接了一句。

遆音繼續道：“在夢里，我與言詞成親……”

“也是我。”殷言詞語氣明顯柔和。

遆音眸子里露出淺淺的笑意，伸出一只手來：“我就知道是你，言詞。”

殷言詞避過了那只骨節分明又修長好看的手，她后退一步薄唇微啟：“上神為什么不說我還有一個身份。靈界鳳凰族公主，丹穴山主人，鳳歌。”

遆音手微頓，看著殷言詞，眼里情緒復雜萬千。

殷言詞勾唇一笑：“我恢復記憶了。”

遆音閉上眼，輕嘆一聲。殷言詞繼續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切，天界屠我靈界，帝鴻害我親人。而你，六界鼎鼎大名的遆音上神，殺了我兄長。”

殷言詞眸子微縮，心里某個地方被扯疼。她看著遆音那張悲憫又清冷的面孔，突然有些反感起來。

“上神不是曾經問過我可知自己的宿命？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殷言詞的宿命，就是毀了天界，殺了你。”

一句“殺了你”，說的決絕無情，遆音心底猛地鈍痛，伸出去的手也緩緩收了回來。

“對不起！”

當年誤殺殷言詞兄長，他也愧疚不已。但那兄長神魂俱滅，即便他為上神，也無能為力。

這是他欠殷言詞的，他不辯解。

聽著遆音道歉，殷言詞突然紅了眼眶。

她看著遆音冷笑：“對不起有用嗎？劊子手殺了人再說句對不起，那些人還能再活過來嗎？遆音，你也經歷過族人被殺之痛，你告訴我，對不起有用嗎？”

遆音聽著，眼前突然出現村子著了大火，那些安楚士兵對著村民屠殺的畫面。

那其實不是他的夢，而是他曾經在凡間經歷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