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老身用上力氣往死里打。”王嬤嬤剛開始還有些猶豫,長時間的伺候位高權重之人的她,早已學會了揣摩主子們的心,起先,她偷偷地吩咐了下人們先做留情,但在確切地得知龍幽的真正意思后,一聲發狠的呵斥出口,“哪個奴才要是敢徇私,就跟她一樣的下場。”
那執杖的家丁,再也不加猶豫,在若水撕心裂肺的嘶喊聲中,重重落下了被血跡染濕的木板。
“我們走吧,皎夢,這里怪血腥的。”龍幽冷冷地瞥了一眼哭喊著尖叫的女子。
“是,哥哥。”皎夢眼里略過一絲悸動,但很快便消逝于瞳孔中。
若水此刻完全不再抱著奢求自己被赦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家丁,殘戾的將板子落在自己已經麻木的身上。
她心下劇痛,只覺眼前一黑,意識游走之際,卻猛然清醒。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睡,若是睡了,便再也回不來了,她這便是稱了他人心意,向這群欺辱她之人屈服。
于是,她的意識一瞬間回歸,瞪大了眼睛,她要清楚地認清周圍的這群面目可憎的面孔。
若水暗暗的發誓,只要她還活著,定報今日之仇。
收起曾經的天真與無知,她不知王侯門第是虎穴般存在之地,是沒有硝煙的華麗的戰場,要想在這里生存下去,必須要心狠。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過就是出身比她好,憑什么他們就可以談笑風聲地決定其他人的生死,她不服,更不甘心斃命于此。
她必須馬上相出辦法,不然,那些人就會直接把她打死。
到底她有什么價值,他們才會留著她的性命呢?
若水急中生智,“我可以進宮,去花顏身邊。”接著用盡余力喊道,“我可以做王爺需要做的事,我可以做到,只有我可以...”若水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潛意識里還是希望那群人能夠意識到這一點。
能在王侯將相家混的奴才,腦袋也是機靈得很,“嬤嬤,她剛才說的話,我們要不要告訴王爺。”身邊有家丁看若水昏過去后,見機行事向王嬤嬤說道。
撕裂人心的板子聲,終是停歇了下來,王嬤嬤如厲鬼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將這丫頭潑醒,送去見王爺。”王嬤嬤做事雖是狠辣,但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真是耽誤了殿下的事情,她有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若是這丫頭并不得殿下待見,再打殺了去,與她也沒有何關系。
冰冷的水,從若水的頭上潑下,她瞬間清醒,所有痛楚在這一刻回歸。
若水費力地眨了眨沾著水珠的睫毛,血跡斑斑的薄唇蠕動了幾下,勉強地發出沙啞的音,“快帶我去見王爺。”
王嬤嬤瞪了一眼剛剛執刑的家丁,“還在磨蹭什么?還不快扶著這個丫頭去見王爺,都不想要命了?”她不耐的高喝。
兩個家丁一哆嗦,連忙領命,“是,嬤嬤。”
***
“王爺,若水姑娘求見。”王嬤嬤站在緊閉的屋門前,恭敬的道。
“讓她進來吧。”
“是。”王嬤嬤得到幽王的命令這才抬手將門推開,邁了進去,隨后站在一旁,等兩個家丁將她拖進去。
門口處太窄,三人不能并排而行,兩個家丁又不敢碰觸若水,只好一前一后,一人推著另一人推著,向室內邁去。
走在前頭的家丁以為只要后邊的人推一把,只要進了屋,就可以將這燙手的山芋扔了。
只是,兩人只想著趕快扔掉若水,卻都忽略了現在過的是門檻,不比平地。
被拖了一路行走,傷痕累累的若水,腳腕卡在門檻上,一下子便停了下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后邊的家丁,一時間沒能收住力氣,便將推得倒向了前方。
前方的家丁見狀,想也未想,便躲到了一邊去。
他可不想染一身晦氣,將這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抱個滿懷,那他晚上不做噩夢才怪。
后面的家丁只顧著拋開,手上一滑,沒來得及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的若水如破敗娃娃一般跌進了門里去。
三個高貴的人影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她的視線中,宗政龍幽,夏皎夢,樂蓉語他們個個高傲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般,華貴而又不可企及。
“嘭”的一聲,不待若水傷感,或是逃避,她的身子已經重重的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許是今日的太狼狽,亦或是眼前的人們都太華麗或是整潔,她竟第一次自行慚愧。
拄著地面,她吃力的想要爬起,身子卻一滑,摔了下去。
“你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若是說出的話,沒有分量,照樣死罪難免。”幽王好似在說著一件不關自身的事般,身為王族就是這么揮手間便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
若水不禁在心中嗤笑,不就是一群有著漂亮外貌的禽獸嗎?若是沒有那層外皮,還不見得比她高貴多少。
“都下去吧!”王嬤嬤識趣地對一眾下人擺擺手,兩個家丁這才松了一口氣,連滾帶爬的跑了下去。
若水沒從地上爬起,只是微微支起上半身,半躺在地上,看向三人,“王爺,送奴婢進宮,奴婢自有辦法到花顏姑娘的身邊,王爺想要得到的東西,奴婢自會傳達給花顏姑娘。”
這是他們想要的,也是她現在唯一有能力能做的。
“可是,你讓孤如何相信,你進宮之后,會履行你的承諾,不會跟花顏告狀,自己偷偷跑了,況且,你怎么肯定花顏會聽本王的,本王可是上過花顏的一次當,怎么還會再上你的當。”
若水努力壓下喉嚨處的腥甜,提高聲音,“花顏曾不止一次告訴過奴婢,她喜歡你,夢里都念過王爺的名字,怎會不聽從王爺之話,再說王爺要是怕奴婢食言,可以給奴婢喂每月都需要服食毒藥的解藥,奴婢若是沒有了價值,王爺隨時可以讓奴婢毒發身亡。”
待話落,那股翻滾而上的腥甜,卻再也壓抑不住,順著她的唇角,一股股的涌出,沿著她汗水滿漬的下顎,滴落在白色的地面上,暈染出一朵朵凄絕的紅花
偌大的廳堂,一時間竟是靜寂得,只余血滴落地的聲響。
兩位冷眼旁觀的少女,完全只是在看熱鬧,若水性命是留還是取的決定權就在幽王的手中。
若水強撐著虛弱的身子,等待著生的希望。
現在的每一刻對于若水來說都是奢侈,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看到幽王的唇角輕動了下,吐出一個字,“好。”
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識,她發誓當她再次睜開眼睛之時,她要不擇手段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爬上貴族才能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