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并沒有失落多久,林珊安進來了,她是去年秋天的時候出嫁的,夫家是東臨侯府的嫡次子。
她急匆匆的從門外走進來,外面日頭已經很高了,天氣有些炎熱,她白皙的額頭上密布著點點汗珠,好在屋子里的窗戶大開,偶有微風吹過,讓她的燥熱消去了一點點。
“姐姐”顧珊寶放下手里的瓷盤,歡喜的迎了上去,半是撒嬌半是抱怨的嗔道“說好的昨晚上要過來陪我呢,怎么早上才回府”
顧珊安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卻很快就遮掩過去,笑著用手拂了拂妹妹垂在身后的青絲,說道:“我這不是怕你晚上抱著我哭鼻子嗎?所以特意躲到今日早上才回府”
笑了笑又繼續道“某些人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就是抱著我哭鼻子了”
顧珊寶被她說的以手帕遮面,腳下輕輕的跺了跺,不依的扭著身子撒嬌道“姐姐”聲音小小的,好似帶著數不盡的害羞。
兩姐妹又在一起喁喁私語了好一會兒,期間也有不少顧珊寶的好姐妹和族里的姐妹們進來敘話。
轉眼間出閣的時辰就快到了。
顧氏和王氏也進了房間,室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空氣中也流轉著淡淡的悲傷。
王氏更是傷懷,上前一步率先拿起妝臺上的梨花木梳,顫抖的抬手為女兒梳頭。
女官和姑姑們面面相覷,按規矩顧家姑娘不是正妻,不應有娘親梳頭,這樣做,卻是有點逾矩了。
年姑姑輕輕搖了搖頭,她看得出來這家人是真的疼愛顧家姑娘的,養這么大的姑娘今天就進宮了,按她承徽的位分,是沒有機會面見家人的。
若是不得寵,估計這輩子想要再私下見面,怕是難了。
她們就睜只眼閉只眼,當結個善緣吧。
“娘親從寶兒及笄后,就想著我寶兒哪天出閣,我會親手為我寶兒梳頭發。”
王氏的聲音已經哽咽了,卻還是繼續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健康喜樂,三梳我兒幸福無憂...十梳我兒平安到老”
王氏幾乎是低泣著念完的。
說完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抱住女兒放聲大哭起來。
女官和年姑姑她們開始雖然沒有阻止,卻是提著心的。后來聽到王氏好歹改了祝詞,也放下心來,卻不料她居然抱著顧家姑娘就這么哭了起來。
“這..這..”
年姑姑語無倫次,這也太過夸張了吧。
好歹是太子承徽,上京里多少的姑娘家就是為奴為婢也愿意去伺候太子殿下啊。
怎么到了顧府,從一開始就面對著伯夫人偽裝出來的歡喜,到文安伯勉強的笑臉,顧二爺直接是面無表情,顧二太太么,更是看著看著,眼睛里就包了眼淚了。
好在顧二姑娘,雖然有點憨憨的,倒也是規規矩矩,沒有出格的地方。
正想著,就聽到她自以為規矩的顧二姑娘嗷的一嗓子,也抱著她娘親哭了起來,悲悲切切的,讓房里不少族里的姑娘太太們跟著紅了眼眶。
“弟妹,你這是干什么,東宮的轎子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讓寶兒這么哭下去。妝都該花了”
林氏一開口,族里幾名夫人也幫著上前,拉開哭的不能自己的王氏。
年姑姑幾不可聞的嘆口氣,有點認命的上前為顧珊寶補妝。
屋里的丫鬟婆子們也忙開了,打水的打水,遞帕子的遞帕子,忙碌的氣氛好歹緩解了一點顧珊寶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