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告訴菩薩要去報仇,當然這種事情也不敢告訴他,畢竟他一向大慈大悲,而我要做的事卻是殺生,于佛家,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接下來幾天,菩薩依舊來到此岸念經,而我卻是在準備接下來的事宜,直到某天月亮比以往都大時,我決定離開彼岸。
因為沒有度船,所以我只得靠游泳,從彼岸游到此岸,然后拖著濕漉漉的裙子上了河岸。
看著這個曾經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突然覺得莫名的傷感,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不過我不曾流淚,不過是感慨萬千罷了。
剛捏干裙角上的水珠,背后的腳步聲赫然而至,回過頭時卻發現是醉浮生。
他今日又提了一壇老酒,想是要和以往一樣與我說話吧,不過在看到我突然跑到此岸時,他卻是明顯的愣了愣,我猜,大概是始料未及吧!
我偶爾聽諦聽嘮叨過,說是因為我的事醉浮生曾經幾次三番找上了天庭讓天帝給個交代,可是天帝卻躲了起來,然后他找不到人就砸壞了蟠桃園,打碎了南天門,可是他們依舊沒有出現,只因他是神州之主,天帝他們無法與之抗衡。
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弱肉強食,似乎是你弱小就應該活該被欺負一樣,老虎吃鹿,鹿吃草,你弱,所以就要被欺負,被打壓。
食物鏈一節比一節高,高的自然就會有更多的選擇權利,弱得就只有苦苦掙扎,默默忍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大概就是這般模樣。
我站在忘川河邊提起裙角,望著對面的醉浮生,心里對他的不滿已經被這一萬八千年的時間所沖淡了去。
之所以對他不滿,我仔細想了想,大概是覺得他每次去救我時都是姍姍來遲吧,不過如今一想又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因為,他,并不欠我什么。
人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會想太多,很多時候一不留意就會把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更有甚者覺得別人對他的好都是理所當然,我想我就是犯了最后一種錯誤,但慶幸還好發現得及時。
醉浮生在愣愣地看著我,似乎是太過專注,導致他手中的酒壇突然應聲而落,咣當一聲,一壇浮生酒就這樣直直地掉到了地上,頓時,酒香四溢,讓人忍不住多呼吸了兩下
隨著酒壇摔破的聲音響起,他似乎是一驚突然回過了神,然后也顧不得地上灑落的酒水
“娘子,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知道嗎,為夫雖然是神州之主,卻奈何過不了忘川,所以只得每天跑來這里遠遠地看著你,見你好,我也好”
醉浮生跑了過來,一下將我抱了個滿怪,滿臉的喜悅讓人不忍破壞,但我狠了狠心還是一下將他推了開去。
“這位公子,我們并不認識,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本姑娘還有事情要去辦呢”
我掃了他一眼,說這話時偷偷地觀察過他的神色,心里千萬個不忍心,但也只得如此去做,誰叫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中人呢。
他是神州之主,高高在上,而我不過是幽冥界的一只小妖,一只被打落在彼岸,永遠沒有此岸的小妖。
我永遠都忘不了,忘不了這一千八百多年的痛苦,忘不了花葉交替時骨肉拆分的痛楚。
“娘子,你是不是生為夫的氣了?”
見我推開他打算離開,醉浮生立刻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娘子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的仇就是我的仇,為夫定會為你做主,你曾經受過的傷,吃過的苦,為夫都會一一為你討回來”
一一討回來嗎?這與他又有何關系,我與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而當初那一根紅頭繩,也不過是一個玩笑,一個年少不經意間的舉動罷了,畢竟,誰沒有年少輕狂過。
我挑了挑眉,使勁地掙扎開他的手掌,冷冷地道:“公子請自便”
“曼珠,你我之間怎能如此生非?”他死死地抓住我,“你是不是不相信為夫啊”
“沒有”
“你騙人,你明明就是不相信”他放開我,背過身,負手而立看著天邊緩緩地道:“你以為這一萬八千年我真的沒有準備嗎,我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不過是因為我在等,一個是在等時機,另一個卻是在等你”
等我?
我挑眉,只覺得好笑,要是一萬八千年前他如此說的話我可能會感動得一塌糊涂,可是如今,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更不是曾經那個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小妖曼珠沙華了。
不想再與他糾纏,所以趁他背對著我時直接轉身,然后幾個起躍間消失在幽冥界上空。
一萬八千年過去,天宮的一切依舊沒有變化,盡管人間滄海已經幾次變成了桑田,黃河的水也改道了無數次,但天宮的祥云依舊那樣,只不過似乎沒有曾經那么鮮紅,畢竟用鮮血染紅的云朵,終究是比直接制裁出來的要亮麗吧!
腳下踩了五彩祥云,一路略過無數的高山流水,深淵溝壑,直達凌霄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