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沒
或許,一切只是緣來緣去,緣來時,相見;緣去時,離別。
----------------------------------------------------------------“瑩……”流架,“你還,好么?”
軍營的邊,是山崖,好似,無邊的天涯。金發藍眼的少年,站在崖邊,喃喃自語。
血紅的天際,似乎是要述說些什么,預示著什么。飛鳥劃過的裂痕,不著邊際,只是淡淡地的影子,就猶如,8年來,瑩只有在信中的影子。
八年了。
當年的誓言,只是孩童的許諾,而如今,確實愛的印證。
‘記得你,不會忘記’曾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今。
可是,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哀傷無奈的苦笑。
然后,“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崖中久久地回蕩著不絕的聲音,“為什么……為什么……?”
淚,自眼角而下,滴落,滲入土中。
風吹過,留有著昔日的氣味,可帶不走,如今的憂傷。
瑩,翌日,戰場上見了。
“主帥顧忌二公主,不攻城,那么為了主帥好,也就只有催眠了。”營帳后面,一個低沉的聲音。
“嗯,好吧,也只能這樣了?!?/p>
大軍沖進皇宮的時候,已是日暮時分。
為首的,竟不是棗,而是,流架。
流架冷笑一聲,決絕的面容不禁讓人心中打了一個寒顫。
“終于,你還是來了。”聲音悠悠地傳來,寶座上,一個輕蔑的笑。
流架昂首目視著上面的人,“是啊,派爾索納,殿下?!庇纳畹乃{眸露出仇恨的神色,突然地,流架似發了瘋一樣狂吼,“說!為什么殺了我們全家!”
“因為……”頓了頓,“你父親意圖謀反,而如今,你也反了,那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又是一個黃昏。
最后一縷陽光順著流架俊美哀傷的臉滑落天際,天沉下去,仿若用無光明的黑暗來臨。
“好,那你試試?!彼查g,刀劍相交,空曠的大殿中,一身清脆的碰撞聲,久久不絕,直蕩天際。
只見派爾索納依舊坐在寶座之上,知識用內力輕巧地移動著劍。
幾十回合之后
氣喘吁吁的,身上有幾處明顯傷痕的,是流架。
“那么,乃木。”派爾索納舉劍,“在最后一擊前,讓我告訴你,事實?!?/p>
流架全身一震,猛然抬頭,眼眸中劃過一絲疑惑,“什么?”
“事實是,”派爾索納靠近流架,“你父親,奪走了我最愛的王妃,所以,不可原諒!而你,就是他們的兒子!”
流架大驚失色,“娘,是你的王妃,那,那瑩呢?你不是只有一個王妃嗎?瑩和蜜柑不是同一個母親,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派爾索納冷笑,“瑩?放心,你和瑩沒有絲毫血緣關系,只是,蜜柑才是吧?呵呵,你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呢,只是你不知道罷了?!?/p>
流架一怔,蜜柑?妹妹?
突然,劍光一閃,“你已經知道了,那么,去死吧!”
一聲悶響,血肉模糊的聲音。
可以,死了吧?也不用再生活在左右為難的世界里了,可為什么,沒有痛呢?
流架緩過神來,只見一個身影慢慢倒了下來。
紫色的眼眸
淡然地微笑
熟悉的面孔
血,從那人身上不斷流下,后面,是派爾索納無謂的臉。
一切,定格。
“瑩——”痛徹心肺的呼叫,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為什么?
今井瑩緊緊握著流架的手,輕輕地,口中呼出一絲聲音,“放心,”她微笑,“我一定,不會死的。”
身后傳來腳步聲,那人走過來,眼中有一種空洞,冷漠和危險的信號。日向棗。他從身上拿出一粒藥丸,交給流架,“止血。”他說。
流架用驚異的眼神看了看棗,“棗,你?”
夜晚的寒風,從大殿的四周灌入。
“拿著?!?/p>
流架接過藥。
……
流架扶著瑩,站起來,四人對峙著。
“陽呢?”流架目不轉睛地盯著派爾索納。
“找二公主,佐倉蜜柑。”很簡略,很淡漠的聲音,好像不認識她一樣。然后,“流架,該是時候了?!?/p>
“嗯,”他點頭,起身,把今井瑩扶到一邊,“瑩,你在旁邊,好嗎?”
今井瑩沒說什么,只是從身上拿出一塊時候,散發著幽藍的光——治愈石,那顆古往今來只有一顆的神奇石頭。
派爾索納將一切看在眼里,一直只是輕蔑地看著,至此,他眼光突然尖利起來?!艾?,你怎么可以這樣!他是敵人,我是你父王!難道你想叛國嗎!”
有些虛弱的,她抬起頭,紫色的眼眸中找不到一絲感情,“父王?你是我的殺父仇人還差不多!你根本就不是我父王,我早就已經查清了!”
拳頭漸漸收緊,然后,又松開,派爾索納緊緊盯著今井瑩,“你怎么知道?”
今井瑩輕笑,“怎么知道,重要嗎?我的父王是你的弟弟,不過是為了你愛而不愛你的女子,你殺了他,登上王位,搶得了她,不是嗎?”
“只是,”她停了停,“你管住了我,卻未曾想到,我還有個弟弟,一個與我同父同母的弟弟……”
“轟——”一道雷劃過。
突然,一個藍色的身影飛身上了寶座,一把劍架在派爾索納的脖子上。
灰色的頭發,稚氣未脫的臉卻帶著一股帝王之氣。
“陽?!?/p>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有些慌亂,夾雜著阻攔的聲音。
有時候,命運也聽不得你。
時間與變故會消磨一切。
但如若,是你忘記了我,那又該如何?
安然,自在,離開。
占符上這么寫著。
永流傳,『傷』
最終,你還是忘記了我,連同,那些美好憂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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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來人遲疑很久后,輕聲喚出日向棗的名字。
少年聞聲轉過頭來,眼中劃過意思疑慮后,恢復了冷峻,“你是誰?”他問。
今井瑩和流架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倆。
蜜柑帶著不可思議的情結,急急地問著,“棗,你,你不認識我,你不記得我了?”
……
“父王!”突然,她看到了殿座上的人,她沖過去。
“蜜柑!”今井瑩虛弱地呼出她的名字,蜜柑停住,她說,“他不是你父王……”一個踉蹌,今井瑩摔倒在地。
“瑩!”
“姐姐?!泵鄹碳泵ε苓^來,“你說什么?”她扶起她。
派爾索納發出一聲冷笑,其余人則都望向了他。
鮮血從派爾索納嘴角流下。
“是的,我不是你父王,從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彼f。
蜜柑向前一步,不相信,“你說,什么?”
“你,你的親爹,是流架的父親,你們是親兄妹,你知道嗎?”派爾索納笑,仰頭長笑,“多少年來,希望你們手足相殘,可如今卻是不能的了?!彼凵聍隽索?,隨即又明亮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蹙起眉頭,除了日向棗,了無神情,眼神空洞。
派爾索納繼續說,對這日向棗說,“知道嗎,棗君,你的母親就是她害死的呢!”他指向蜜柑。
“什么?我沒有,你不要無中生有!”蜜柑急忙辯解。
派爾索納拭去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知道嗎,”他輕輕地說,“當年被你的劍氣殺死的中年婦人就是他母親呢!”他笑,笑里分明是無限的憤恨,即使是你的女兒,我依然恨!即使你們不能手足相殘,那么,有這么一對,也很好,很好……
日向棗轉過身,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蜜柑,“是你!”他的手漸漸握緊,身體的力量召喚出幾簇火焰,在他身邊旋轉飛舞,他拔劍,刺向蜜柑。
蜜柑愣愣地傻在那兒,她不相信,棗會真的殺她!
“蜜柑,快躲開啊!”瑩死命地叫道,卻傷口迸裂,摔倒在地,流架急忙抱住她。
騰地,一個身影落在蜜柑前方,當在日向棗前面,一股氣流使日向棗停劍,那是陽一,圣陽一。
“棗哥哥,”他說,“請你,清醒,她是蜜柑姐姐?!?/p>
原來,圣陽一是蜜柑與日向棗領回來的,但當時,誰也不知道他是誰,只認為他是因為家中貧困出來要飯的小乞丐,只因為他的苦苦哀求,日向在才將他帶回了兵營。想必那是今井瑩的安排。但是圣陽一卻是蜜柑與日向棗之間點點滴滴的唯一見證人。
日向棗怔了怔,似乎是思考著什么,轉瞬,他恢復了冷漠,“讓開?!?/p>
“……”圣陽一依舊擋在前面。
“讓開!”
“……”
“你讓一讓!”
“……”
“圣陽一,讓開!”日向棗有些怒氣。
“陽一……”身后轉來細微的聲音,“你,讓開吧?!?/p>
圣陽一轉過身,“可是……”
蜜柑淺淺一笑,淡然幽遠,卻有一絲憂郁夾雜在其中,“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p>
圣陽一遲疑了一下,離開一步。
日向棗舉著劍,對著微笑著,裝著堅強的蜜柑。
流架抱著今井瑩,卻是絲毫動彈不得,派用自己流下的鮮血,鑄造了“定”的結界,除了圣陽一,蜜柑,日向棗以外,其余任何人若踏進一步,或在結界中,斗不能移動,除非沖破結界或者布置結界的人解開。而此時,派爾索納已經昏迷,臉色發青,嘴唇發紫地倒在殿座上,想必是服毒了。
“是的,你的母親是我殺的?!彼f,不帶一絲顫音。
日向棗向前一步。
圣陽一急急地想幫助蜜柑,卻沒想到自己也被定住。
蜜柑輕聲說,“陽一,不要管了,好好站著?!痹瓉?,陽一是被蜜柑定住的。
圣陽一低頭,“是,蜜柑姐姐。”卻是溫順地說,他看到了蜜柑嚴重的想法,他知道,這一切,他已經無法插手。
“你真的,要殺我嗎?”
很久
他淡淡地說:
“是的,我沒有理由不殺你?!?/p>
是嗎?
他說,沒有理由,是我自作多情嗎?呵呵,呵呵。
“棗,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她的決絕,最后一個問題,最后問一次,最后證明一次吧,她想。
他沒有目光的焦點,離開蜜柑,微瞇著眼,看著遠方漆黑的夜空。
“不認識?!?/p>
“非死不可了吧。”她輕輕地說,她沒有他那么高強的武藝,她也看得出,日向棗似乎是被強制奪取了記憶。
如果想起來了,會很痛苦吧。她想,如果他親自殺了自己,不,也不會吧。他根本不喜歡她啊!不要自作多情了,她對自己說。但是,不要死在他手里,萬一呢?如果他真的不喜歡自己,也沒事吧。
瞬間,她奪過他的劍,指向他。
“棗,”她的面容凄婉哀傷,“我知道,你忘記了我。你要殺我么,呵呵,那,我希望你記住我的話,如果你憶起一切的話,不要難過,不要自責好嗎?”
“……”
劍光閃起……
“鐺——”一把劍擋住了蜜柑刺向自己的劍。
圣陽一憤怒地吼叫,“你瘋了嗎?丑女你瘋了!”
“對不起,陽一?!?/p>
“嗖——”
劍劃破空氣的聲音,眾人未來得急驚乎,那栗色的身影已然倒地。
倒下去的時候,那塊紅色翡翠從她頸間滑落。
紅色的翡翠上,鮮紅的血液發出絢麗的光芒,日向棗身邊的火焰剎那間消失。
“棗……”她捂著胸前的傷口,鮮血不斷地涌出,吃力地撿起翡翠,努力地放在他手中。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記憶的片斷,那一天,決絕的一天,所有的記憶碎片拼在一起,聯成一幅美麗而又痛苦的記憶。
眼中已然有了光彩,卻不是從前那般堅毅的眼神,而是無助的哀傷!
“蜜柑!”他撲上去,緊緊摟住不斷下滑的她,“為什么,為什么不躲開?。 ?/p>
他緊緊擁著她,語氣低沉瘋狂。
她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淚與血混在一起,染紅了他的衣襟,她凄然一笑,“不用難過的,反正我我們是敵人,不是嗎?”沒有開始過,就不要緊了吧。
四周的人沉默著。
鮮血在地上緊緊地流淌。
她抬起頭,虛弱地笑,“棗,就當記憶里,沒有一個叫做佐倉蜜柑的吧。”
“不行,不行,”他像是在自語,“不行!”他抱著她,淚水終于落下,在臉上肆意流淌。
她痛苦地輕咳,“棗……”她眸子不在離開他的臉龐,仿佛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刻入靈魂里,永遠不忘記。
生命的光彩在她眼中漸漸消逝。
她低喃,“我,會記得……你,解除,定……”
地上的血液驟然發出明亮的光彩,“定”結界消失了。
“蜜柑??!”他搖著已然沉睡而去的她,恐懼,悲傷。
他緊緊擁住她,一絲都不放開。他的下巴虛弱地靠在被他緊抱的她的頭頂,久久不語,只是任憑淚水在臉龐上任性。
清晨的第一縷光輝照在她蒼白的臉上,仿若她在沉睡,可那陽光般明亮的眼睛卻再也不會張開,銀鈴般的聲音也不會再響起。
“棗……”喑啞的聲音,流架臉上有著淚痕,“佐倉她……”
“睡著了,蜜柑她只是睡著了……”他喃喃自語,緊緊抱著她,站起來,踉蹌地站起來。
向著朝陽,他理她有些蓬亂的頭發,“蜜柑,我們回家去,你現在好好睡,回家我就叫醒你。”
他笑,笑得寂寞蒼涼,他,瘋了嗎?
“蜜柑,蜜柑,蜜柑……”眼中無淚,口中悲愴低沉的呼喚,旁人無一不為落淚。
瘋了,瘋了,是啊,誰能忍受,誰能承受,最愛的人死在自己手下?!
兩人,消失在朝陽之中。
又是一年春。
[棗,今世我們無緣,來世吧。]
[蜜柑,我等你。]
此去黃塵之下,
勢必寂寞千年。
千年之后,
我們是否還能再續前緣。